不少人都在笑,吳涵整個人尴尬麻木的立着,腦海裡不可抑制的想到那些和藹的老師們,想到生病不肯請假的班主任,想到那些滿頭花白的老師扶着腰上課闆書……随後老師又跟看不見她一樣,越過她繼續提問,有幾個英語不好的同學都被叫起來罰站,至于說了什麼她都聽不清,耳邊那些嘲笑和老師的眼神揮之不去占據了所有注意。
那些英語好的學生被誇得滿臉笑容,而他們這些同學就是過街老鼠需要拎出來批鬥。
這時身後的女生舉手表示她擋了黑闆,于是老師又讓她去後面站着。
剛到後排的女生才反應過來忘了拿試卷,但她現在又不敢回去拿,生怕老師看她不順眼再損她幾句。
吳涵就這麼傻站着,耳邊是一道道自己不會的題,心裡焦急,但是卻毫無辦法。
而就在班級最後排坐着的男生突然回頭,小心翼翼把一個卷子迅速遞了過來,吳涵幾乎是下意識就趕緊接住生怕被發現,等她擡頭就看見男生對她含蓄一笑,又轉了過去。
這是英語卷子,吳涵小心翼翼的拿着,上面幾乎全對的對鈎讓她心頭羞愧,但也記住了男生的名字。
從這天開始他們成了朋友。
張明磊慢慢開始填滿那些試卷中的空隙,女孩也越來越相信他,告訴了他很多事情……
男人擡頭,把指尖夾着的眼在牆上按滅,火星跟着煙灰細碎掉在地上,連着煙頭被男人擡腳踩滅,“我們就是這麼認識的。”
“後來吳涵告訴我,她從小就是一個孤僻的人,總是一個人呆着,從小學到高中。我曰發現她确實沒什麼朋友,除了和我偶爾說話就是一個人學習,或者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她從不得罪人,隻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規規矩矩的活着……孤獨的滋味不好受,她也想改,可惜她這種性格從小就定了。”
“因為老師加上性格的原因,她沒少挨欺負,平時有些口頭上的她從來不争,隻是沉默的低頭,但遇到一些事情她确實是很難受才會和我傾訴。”
張明磊腳上用力,扭着把地上的灰踩盡,“不過後來她就不和我說了,她好像談了個男朋友,不過這才是她悲劇的開始。”
男人的嗓音低沉似乎是觸及傷心事,有些哽咽,“關于她的事過去太久,我大概也就知道這些,其餘的可能要辛苦大師自己去查了。”
“唔……我也聽不太明白啊”,景撇了撇嘴,一幅根本不在意男人說了什麼的樣子,“你說的這些我雖然不明白,但是我請了一位你們的故人來見證一下。”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窗口弦月正當空,如銀的月色傾瀉而下,鋪滿塵埃下的一地。
“張老闆,今天的月亮很好,順便給你科普一你不知道的事情,往往月亮出來的時候,身邊會有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哦。”
景行回頭,沖着他身後招呼一聲,“作為當事人你覺得說的怎麼樣?”
這兩人聽見這話心裡一驚,猛地朝着景行對着的那邊轉頭,在轉角樓梯的黑暗中一個女人身影就這麼安靜的看着幾人。
不知道她來了多久,在這裡又站了多久,吳涵單薄的身形在月色裡顯得毫不惹眼,如果不是景行示意或許要很久才會被人發現。
即使看不清臉,隻是這身形幾乎就能立刻認出來是誰,張明磊幾乎是下意識往後退,而樊星也是怔楞在原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呆住了。
“都是老同學,怎麼見面不打個招呼啊?吳涵你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和當年差不多,還能認出來嗎?”景行貼心的依從指着兩人,“左邊這位是樊先生,就是他剛才承認之前造謠你的事情,右邊這位是張大老闆,你還記得嗎?”
黑暗中,女人赤着腳走路聲音幾乎聽不見,她就這麼赤足踏在滿地塵土上,無聲的緩緩從樓梯間走了出來,終于在近到幾步時,對面的兩人才看清了她的臉,正是毫無血色的死去十多年的吳涵。
她和當年一樣,并沒随着歲月老去,但她臉上的死氣,和那空氣裡随着她靠近從若有若無逐漸明顯的腐臭都提醒着幾人,她早就死了。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吳涵這話說的毫無波瀾,和她看向兩人的眼神一樣,“我特别謝謝你們在我徹底忘記你們之前還能來看我,尤其是你——”
女人伸手,幹癟青白的手指向男人,“張明磊,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