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眼前的是不是真的,亦或者隻是當前幻境虛構出的一個幻影,但一切都過于真實,那個片刻前還歡快肆意的少年此刻正成為祭台上即将被虐殺的祭品。
“阿槐!”
突然一位玄衣少年在人群中沖出,一步飛身登上祭台。
衆人一片嘩然,怎麼有人敢破壞祭祀典禮,剛才的沉默瞬間被嘈雜取代,幾個護衛立刻上前,很快就控制住了少年。
玄衣少年被反剪手臂壓住半跪在地上,老者被他剛剛一掌拍中正踉跄從地上起身,示意旁人上前除下少年面上的睚眦半面具。
少年被死死摁住反抗不能,面具備三兩下除掉,而面具之下竟是和餘槐極為相似的一張臉。
隻不過不似剛才的少年一般帶着日光般熾熱恣意,這位玄衣少年一臉陰翳一雙眼死死釘在老者臉上,殺意在他眼底升騰,少年掙紮的力氣終究抵不過身上數雙成年男子壓制的力氣。
他隻能當籠中困獸,縱使亮起獠牙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誰負責看管他的?怎麼給跑出來了?”
老人話音剛落,隻見一個身形孱弱的少女連忙跪地,她的聲音不大,但卻格外清楚,“……是我放他出來的,錯隻在我,悉聽族長懲罰。”
“很好,很有膽有識”,老者贊許的點點頭,而後陰森一笑,“來人,我們無上的殺神大人正好還缺一個侍童,我看這個女子正合适,大家覺得如何?”
台下依舊是沉默,女孩望向下面的父親母親,他們甚至低下了頭。
沉默,依舊是沉默
“很好,看來大家都很贊成,來人啊,把這位勇敢的少女帶下去,為了獎勵她對我們即将成為守護我們族百年興盛的神的忠誠,我決定順從天命,将她做成活剝傀儡長長久久的為我們鎮守神樹!”
“阿愧!”少年趴在地上痛苦的哭喊,他的臉在掙紮中被狠狠壓在地上,因受力而扭曲變形。
女孩在被拖下去前,深深的看了那位少年一眼,沖他燦爛一笑。
……
——天地飼養的自由的神啊!野性的屠戮!
歸來吧!
我們以血為酒水,以少女鮮割的肉款待您!
我們的地久天長,供養您!
蘇醒吧!我的主人!
……
那棵古槐樹下立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新鮮制作的傀儡綻開燦爛的笑,迎接着往來參拜新神的衆人。
湊近看,她的臉上釘着固定的釘扣,維持她真心的笑容。
幻境戛然而止,宋尋心中那股本就強烈的不安陡然加劇,他頹然跪坐在霧中,頭深深的埋在身下,直到頭部充血的暈眩感襲來,他也一動不動,似乎變成了一個傀儡,僵直的一動不動。
良久,他覺得似乎出現了幻覺……不對,幻境之中也會出現幻覺嗎?
他似乎又聽見阿槐喊他師尊,隻是語調不似剛才那般燦爛那般自由,這個聲音格外低沉冷淡。
“師尊”
他又聽見了,是真的不是幻覺,難道這個幻境還沒結束?
宋尋保持着這個姿勢不敢動,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他害怕會看見剛才見到的鮮血淋漓被囚于樹上的少年,但耳邊的聲音卻不停,隻是不緊不慢的一聲聲叫着師尊。
終于宋尋擡起頭,眼前并不是餘槐而是剛才那個玄衣少年,少年正蹲在他身邊含笑看着他,“師尊,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