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家廟。
跪在蒲團上埋着頭的劉梓旭伸手悄悄地揉了揉酸痛的膝蓋,嘴裡不禁嘀咕:“真的會來麼……”
自回家之後,他本來是想将一切坦白,然而劉老直接将他帶進了家廟,留下一句等着後,就屏退了家裡的傭人空出了整棟樓。
劉梓旭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爺子這是方便他與陸時會面。
雖然他想不到為什麼劉老會如何笃定陸時會來見他,但他也沒有離開,一方面是因為真的聽從他的話等着陸時的到來,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為了平複心中激蕩的情緒。
在太玄司内,肖豔白的話在腦海中反複回蕩:“劊子手、兇手……”
“後悔了?”
身後突然傳來了淡然的反問,熟悉的聲音立時令劉梓旭驚喜地扭頭望去,就見家廟大堂中央兩側原本空着的太師椅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陸時單手撐在扶手上,灰翳的眸子感受到他的目光後緩緩投來,與上次見面是的冷淡不同,如今還帶着溫和的餘燼。
劉梓旭一愣,他還并沒有自戀到認為是陸時在得知他頂住了太玄死的審問壓力對他改了觀,好奇地循着他轉來方向望去得到了答案。
隻見陸時的懷中抱着一個黑色的抱枕,但仔細看,才發現那分明是一個蛋。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蛋?
這個疑問剛剛在心底升起,就被另外一道略帶不爽的聲音打斷:“你傻了?”
劉梓旭這才發現,系統貓也來了,此刻正在茶盤裡蜷的四仰朝天。
對于它能說話的神異早在之前劉梓旭就已經驚訝完畢,現在劉梓旭滿心想的就是回答陸時的詢問:“沒有,我并不後悔殺了李軒!”
聲音铿锵有力。
陸時并未給予明确的答複,說他是認可或否定,而是快而直接地切入了正題:“有關于我們談得籌碼,你應該沒有忘吧?”
劉梓旭有些失落,但仍是點頭:“我不會賴賬,隻是……”他臉上陷入了為難之色:“這筆錢該怎麼給你?”
即便是粗線條如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正處于監控狀态,大額的資金調動不可能不引起太玄司的關注,直接操作豈不是直接暴露了陸時?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系統貓:“直接轉就好了,我不會讓人發現問題的。”
它貓臉上滿臉的笃定了卻了困擾着劉梓旭的一個難題。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做的。”
然而這顆懸而未決的心剛剛放下,就見陸時起身準備離開時又再度提了起來。
“事情解決完了,回去了。”
劉梓旭終究是沒有忍住出聲道:“陸時,等等……”
陸時望向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平靜的毫無疑問的灰眸說明他對他心底的疑惑早已了然,這給了劉梓旭開口的勇氣:“為什麼你最後會選擇幫我?”
不管是對方最後的告誡,還是兩年前在那個郊外的倉庫外,無視命懸一線的他的祈求,都足以證明陸時并不想招惹額外的麻煩,但這與他最開始的選擇堪稱是大相徑庭。
即便這樣說會顯得恩将仇報,但劉梓旭也不認為陸時會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好心人,甚至相反,他認為陸時甚至不算是一個好人——
他之前并不是對陸時毫無了解,他跟謝安然一樣都是和陸時同隊的隊員,以至于一開始被謝安然影響認為陸時就是這麼個心機婊,蓄謀出風頭。
即便是後來他借助了他家裡的勢力也完成了出道,甚至資源一度的碾壓陸時,也對他抱有敵意,但有關于對方會玄術的消息卻是聞所未聞。
以至于在那次他離開之後,劉梓旭一直都在探查對方這一身這高深莫測的玄術道法來源,結果自然是沒有查到,但相反,令他查到了許多細思極恐的事迹。
例如說是想要潛規則陸時的制片人——身敗名裂、最後落得個失蹤生死不明結局的王康文,以及嘴賤連番跳臉挑釁陸時的謝安然和他背後的歡度娛樂……
劉梓旭曾一度恐慌到想過舉報陸時,隻是對方那段時間恰巧不在國内加上鬼叔的阻攔才堪堪作罷,隻能說也幸好沒有舉報,否則在他強行搜索李軒家中尋找線索被他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成為對方手裡累累血債中的一員。
如今的他對陸時隻有崇拜與敬意,卻因此,這個疑問成了一直困擾着他的心結,令他抓耳撓腮地想要答案。
陸時也沒有吊着他,在他一臉期許地目光中,緩緩道:“也沒什麼,就隻是用你試探一下太玄司的态度。”
“什麼?就隻是……這樣?”
劉梓旭瞪大了眼,呆滞的模樣,顯然對于這個答案他難以接受。
這也不怪他,畢竟他曾幻想過無數種可能,例如他可能是什麼隐蔽的天縱奇才,陸時起了收徒的心特此布置下了考驗什麼的;又在陸時問他要錢的時候想,對方看中了他劉家的顯赫家世于是想要施恩加以利用将自己收為小弟;再不濟實在是看他可憐于是就幫他一把……諸如此類種種,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可能。
甚至對方還當着他的面一點修飾不加直接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