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彤沒動餐具,岑玉安見狀,拿起桌上那副白玉筷子塞進他手中:“師兄不常常合不合胃口?”
他又拿起另一副筷子夾起桌上最近的那道酒蒸雞,放進步彤碗中:“哦,我忘了師兄流落這麼些時日,怕是吃不慣這些了。”
步彤扔下筷子,猛然拽住他欲往回手的手,筷子砸在地上斷成兩截,他聲音冰冷:“你到底想說什麼?”
岑玉安稍稍用力便掙脫手腕上的禁锢,似笑非笑的盯着青年:“師兄這麼急着給山府賣命?是指望他們還你首席的名頭?”
一想到被山府尊稱天才的青年,卻被他信任的門派當作誘餌和刀使,岑玉安就越發覺得好笑。
恐怕青年還不知道,山府那些長老是故意放任那歸靈宗弟子找上步彤,也早就知道對方意在步彤的金丹,所幸将計就計。
讓步彤淪為棄子,懷着滿腔怨恨自請去尋歸靈宗尋仇,好讓山府由他之手潛進歸靈宗,将那些補品一網打盡。
補品。
這就是世人對歸靈宗弟子的稱呼,他們魂牽夢繞卻求之不得的補品。
自早些年對歸靈宗進行掠奪後,對方便隐世不出徹底失去蹤迹。
修真者自诩正義,将這段曆史随時間抹去,普通修士可能不會知曉,但那些門派世家卻清楚歸靈宗能帶來的好處,且一直在尋找他們的蹤迹。
如今有人送上門來,翡翠山府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舍棄步彤一個弟子,便能讓整個門派都得到飛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他們就是如此自私,留步彤一人被蒙在鼓裡,被仇恨耍得團團轉。
岑玉安對于這種事自然樂意見到,他對步彤的嫉妒不斷滋生,待他被長老找去告知來龍去脈後,簡直要興奮得發瘋。
沒有比去欺辱一個曾看不起自己的人更好的報複,所以他遵從長老的命令讓弟子對步彤各種淩/辱,終于将人折磨到崩潰,逼出山府。
如今到把人撿回來的時候了,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翡翠山府的長老們将這套用的爐火純青。
岑玉安掐住步彤的下巴,強迫他擡頭:“山府讓我一路跟着你,可就是為了今日,聽說你找到了歸靈宗弟子?”
步彤沒說話,下巴上的力道讓他動彈不得。
“首席真有本事啊,歸靈宗長公子都能被你勾引到手。”岑玉安順手撩起他的頭發,狠狠一扯,“你如今這副模樣,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步彤被他一扯,本來還要掙脫,聽到他的話懵了。
岑玉安沒看見步彤眼中的迷茫,自顧自的講到:“你知道我有多讨厭你嗎?可你卻自甘堕落去引誘你的仇人?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算什麼?”
岑玉安被步彤斬于劍下後,拼命修煉,隻為有一日将對方踩在腳下,可他淩駕于對方之上後,步彤卻自願淪落泥潭,這讓他多年的努力顯得格外可笑。
瘋了。
步彤揮開頭上的手,動作間扯斷幾縷發絲,他忍住尖銳疼痛,說道:“和你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岑玉安忽地貼近步彤得臉,呼吸灑在青年臉上,步彤避無可避,“你勾引我,說不定就不用那麼苦了哈哈……”
“有病。”步彤暗罵一聲,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岑玉安在身後叫道:“師兄!你不是想知道山府讓你做什麼嗎?你不想要恢複首席弟子的名号了嗎!”
步彤腳步一頓,轉身就看見岑玉安從懷中掏出個儲物袋,從中掏出封信函和個小巧法器。
步彤見過那法器,是翡翠山府用作發信号,表示行動的用途。
岑玉安把東西塞回儲物袋揣進懷中,走到步彤面前:“師兄你走不掉的,我都不嫌棄你是個廢人了,你怎麼能嫌棄我呢?”
步彤被他掐住肩膀,對方尖銳的指甲隔着衣物刺進皮肉,白色衣袍瞬間滲出大片殷紅,鐵鏽味彌漫在空中。
步彤強忍劇痛,擡手掰開對方的手指,腦中飛快思索放倒對方的法子。
系統待在意識海裡幹瞪眼,急着給他出謀劃策:“要不你直接擡腿踹他。”
步彤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大哥,我現在動不了啊。”
“也是,忘了你是個廢物了。”系統吐槽道,下一秒突然叫起來:“你男人來了!”
忽地,門外傳來起伏不斷的粗聲喘息。
步彤懶得和系統計較。
當機立斷往後一仰,岑玉安放在他身上的手,來不及收回,被他帶得一同倒去,将青年壓在身下。
與此同時,木頭的爆裂聲響徹堂内,震起的塵埃将燭火瞬間熄滅,屋内昏暗下去。
岑玉安擡頭望去。
男人拎着劍站在門外,背着光恍如谪仙降世,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眉目輪廓的柔和被肅殺之氣沖淡,原本低眉生慈的神态全被戾氣取代,讓人不寒而栗。
像尊堕入煉獄沾染茫茫血海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