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稀疏。
步彤被楊道然安排和男主住在後院南側那間靠花圃的小院,窗外是綻放的色彩,空中是濃烈的香。
步彤趴在榻上,指尖勾着男人的玉佩,流蘇被他搖的散亂,段禦清進門就見到這幕,青年閑散的搭在扶手上,單手支着臉,指尖比玉佩還白。
段禦清走進,摸了摸他的頭發,捧起青年的臉,果不其然,那片痕迹被壓得又腫了些。
步彤不明所以将頭搭在男人手中,段禦清的臉驟然在眼前放大,臉上灑上微熱的氣息,像是燥熱的風鑽進體内,令人頭暈目眩。
他聽見男人輕柔的聲音沉進耳畔,步彤探尋到其中的溫熱時,感應到心間微妙的酥麻。
步彤:“做什麼?”
段禦清面不改色,仿佛做出幼稚行徑的人不是自己:“聽說呼呼好的快些。”
此番舉動與他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步彤一對比就不由失笑,這人平時端得成熟穩重,不露聲色,此時卻又知道哄自己開心。
寬大袖袍晃動,青年坐直身體,雙手捧住段禦清的腦袋,男人蹲在地面環抱着他,仰視對方。
那股香氣輕觸他的皮膚,留下柔軟的溫度,混着風翻滾,段禦清額上微涼的感受似雪般涼,卻又呼嘯着燙進他心裡。
大多數人和段禦清相處後對他的印象幾乎全是溫和,以及不露聲色的疏離,其實他比更多人都想接觸到内心的跳動,才能碰到深處的匮乏。
他心如欲壑,後土難填。
過了沒一會,步彤就松開他,手心的冰涼被男人臉上的熱度驅逐。
步彤好奇的看他一眼,這人怎麼做到臉這麼燙,面色還這麼正常的。
他湊過去,撩起段禦清耳邊的碎發,耳廓上的溫度暴露在空中。
果然。
步彤滿意了,心中惡趣味得到滿足,才開始問:“你今天怎麼了?感覺不高興。”
他自然能看出對方興緻不高,頻繁走神。
段禦清靠在他膝頭,聲音悶悶的:“你會不會怪我?”
步彤想起來自從見過那個孩子後,他就有些心不在焉:“怪你什麼?”
段禦清極少将情緒暴露在外,還是頭一次表現得這麼直白,分明就是他自己不想掩飾,就等着步彤發現。
段禦清沉默片刻:“孩子……同我在一處,定是不能有親生骨肉,以後若是我先走了,誰來照顧你?”
段禦清想的長遠,他喜歡和步彤隻是一時貪歡,心動,足夠他用一輩子來換。
步彤沒想到段禦清想得那樣久,一時無言,兩人隔着仇,怕是走不了那麼遠。
其實隻要段禦清不介意,他也是願意的。
所以他說:“想的那麼久作甚,現在還在一處就好了。”
怎麼可能呢,他要滅他門派,怎麼可能不介意。
對于這個問題,步彤的答案隻有順其自然,他的面對就是逃避。
交織的複雜情緒勒得他喘不過氣。
段禦清見不得他歎氣,也知道步彤心性,願意松口難得可貴,可他還是想把步彤拴住。
對方走來後,他就得寸進尺。
他起身将步彤從榻上抱起,放在床上,替他脫去鞋襪,步彤就任由他擺弄。
段禦清将鞋子擺好,擡頭看向青年,神色認真,眸子溢出的情緒都要将人溶進去:“回宗後,治好你的病,我就向長老請示為我們布置道侶大典。”
步彤蓦然僵直身體,愣住,他或許是真的很喜歡男人,聽見這不假思索的陳述,都要被驚訝淹沒,緊接着升騰出種惶恐麻木的情緒。
他心間發暖,手腳又發寒,沉默許久,然後說:“好啊,都聽你的。”
翡翠山府等不了那麼久,他也等不到那麼久,這場道侶大典有始無終。
段禦清掖好被角,伸手環住步彤的肩,柔順的烏發從對方頸間滑落進他手心。
兩人貼得很緊,呼吸間都是彼此的味道,青年臉上的紅痕在昏暗中分外明顯,段禦清垂眸,隻覺得那處痕迹礙眼。
段禦清垂眸,視線撫上步彤眼下的嫣紅:“以後别亂跑了,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感知的斷連讓他湧出無盡惶恐,心中恍若空洞一片失去歸屬,思緒如同亂麻般糾纏,直到親眼見到步彤,才讓他稍顯安心。
步彤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見到昏暗中男人瞳孔泛出的星光。
指腹摸上對方的眼皮,段禦清的眼睫感到不适後自發顫動,步彤覺得有趣,又摸了摸:“可我想出去玩,怎麼辦?”
“哪天你要是不在,又不允許我出去,你這麼壞啊,長公子。”步彤笑道。
段禦清想了想:“那還是算了,出去的話就照顧好自己。”他把步彤摟得更緊,“我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