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庭院。
廊下人影晃動,速度飛快,卻聽不見一絲腳步聲。
高些的男人走在前面,面色緊繃,薄唇抿成條線,發白的指節顯出他的焦急。
楊道然追在他身後,側着身子,邊走邊問:“找你的意思,我家小妹招親招到的是你心上人?”
他不明所以,捏着下巴:“可她不是女的嗎?”楊道然糾結半晌,一拍手,“難道我小妹……”
他思維跳脫,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到準心。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後院,撲鼻一陣花香,院中亭台層疊,掩映着翠竹名花,中央坐落的水榭四面環池,依靠欄杆,笑聲走過滿池荷花,蕩起清波。
亭中兩人的灰影打在帷幕上,在花池中若隐若現。
段禦清注意到帷幕下露出的那抹白,腳尖輕點花尖,落在亭外。
步彤用滾過熱水的棉布捂着臉,注意到段禦清,男人無聲站在他身側。
他擡頭似笑非笑的望了段禦清一眼。
楊道然是跟在男人身後趕來的,鑽進亭子就偷偷瞄向步彤,觸及到對方的臉時着實被震驚到,連知曉對方是男子後,都覺得不重要了。
楊道雪被突然出現的兩人打擾了欣賞美人的性質,怨氣全撒在親哥身上:“楊道然!你幹什麼,不知道我在同我未來夫婿說話嗎?”
“未來夫婿。”四個字在段禦清口中滾了遭,聲音含糊。
楊道然被小妹吓得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這是人家的!”
掙紮的少女聽罷,逐漸停下動作,眼珠溜溜的打轉。
步彤放下棉布,臉上被砸出的痕迹通紅顯眼,像是被人惡狠狠捏過,“是他的。”他擡手指了指段禦清。
段禦清呼吸一頓,心跳如擂鼓般震動,如此直白的話語,使他進城後便積攢的郁氣一掃而空。
隔着遠距離,步彤都能看見他藏在發絲下的耳廓染上紅意。
青年聲音沙啞,注視着男人的眼眸,明明對着旁人說話,卻露出股意味深長的感覺:“我未來夫婿來了。”他轉向少女,“所以,抱歉楊小姐。”
楊道雪臉都憋紅了,扒下嘴上的手,大口出氣:“沒事,沒事……是我僭越了。”
她神情激動,眼神四下亂瞟,就是不放在這兩人身上:“那什麼,既然如此,兩位不妨就在府上住下,也好讓我賠禮道歉。”
在她身後的楊道然被她用手肘一頂,雖不知道妹妹在激動什麼,但還是附和道:“是啊,段兄,我們那麼久沒見,就讓我好好招待你們一番,正好認識一下這位公子。”
段禦清靜靜看向青年,步彤正用指尖摸着臉上疼着的地方,待他回神,眨了下眼,“也好。”
兩人就這麼留在楊府住下,用過晚膳,楊道然就開始犯難。
段禦清和步彤雖說嘴上說着是道侶,但顯然是還未見過父母,方才聽青年稱夫婿時,段禦清的震驚可不比自己少。
思來想去,楊道然還是覺得征求兩人的意見。
“兩間。”
“一間。”
步彤坐在偏廳桌子前,桌上放着盛滿熱水的銅盆,段禦清拿着棉布在給他敷臉。
聽見楊道然的疑問,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段禦清改口:“那就一間。”
步彤不動聲色的看他,眼裡盛着笑。
楊道然得到答複就轉身出去着人安排客房。
段禦清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又被什麼堵住似的,然後化為無奈的笑。
他将半幹的棉布重新浸濕熱水,熱氣覆住步彤的臉,青年身體後仰,靠在男人身上,嘴角是漫不經心地笑。
系統此刻徹底明白了:“你又要搞男人?”
步彤阖眼:“你怎麼這樣想我?”
系統奇怪:“那你在幹嘛?”
步彤輕聲哼哼:“玩兩情相悅的小遊戲。”
他是真的喜歡對方。
步彤可以喜歡段禦清,但不會忘記恨,愛也成為報複路上的調劑。
他能想到未來對方要面對的東西,所以願意提前給予安撫。
就像段禦清哄步彤一樣,他也想哄對方,但卻忽視了最基本的問題。
現在步彤不會因為男人哄一哄就放下恨,未來段禦清也不會因為青年哄一哄就任由他報複。
他們都守着底線。
系統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幹脆不出聲了,隻是末了還叮囑了句:“别玩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