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遲疑片刻,給出正面的答複。
“那就好那就好。”
陸離低頭,發消息指點王浩然的跑路大計,讓他借着調查團的行動躲避追殺。
外面的喧鬧與車内空間無關,他再次聽到的,是司機痛苦的咳嗽聲。
司機捂住脖子,踉踉跄跄的摔門離開,消失在小巷。
他下車跟上,剛探頭亂飛的鋒利鱗片就擦着咽喉飛過,喇叭削成兩半宣告永久退休。
急忙縮回腦袋,下一刻,氣浪掀飛車輛,摔得他眼冒金星。
埃利亞斯當着他的面輕飄飄躍上車頂作壁上觀。
陸離:?
危機感牽扯神經,陸離慌忙下蹲,躲在綠皮垃圾桶後。
不易察覺的冷光一閃而過,平削掉的垃圾桶蓋正好扣在他腦袋上。
埃利亞斯拍手慶賀,明晃晃的報複他剛才的不敬。
“你承諾過保護我的安全。”陸離蹲着挪到牆後,丢出空酒瓶子。
露頭就秒。
埃利亞斯點頭:“我說的是不會有人能殺你。”
還有大量居民尚在小區,陸離借着垃圾桶蓋幾乎為零的防禦力,滴溜溜繞着花壇拖延。
腳步聲近在咫尺。
從樹叢窺見司機的腳,鞋子早已不見,褲管因肢體的急速生長撕扯城爛布條,裸露在外的皮膚覆蓋粘液,看不到上半身,但怎麼也不能歸入人類的範疇。
他怔了怔,咬牙屏住歎息。
陸離在綠化裡亂爬,若不是對方視力欠佳,他早就被操控的鱗片紮成篩子。
當,小石子精準命中他身邊的鐵藝欄杆,瞬間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埃利亞斯站在車頂,向他晃悠指間夾着的小石子。
他大爺的,陸離豎中指回敬。
又是一聲當。
轉頭回望司機的方向,他呼吸停滞。
灌木底部枝杈突兀探出一顆滴答着粘液的頭顱。
脖頸不斷伸長再伸長,皮肉不堪承受拉伸,斷裂露出包裹血管的頸骨,肌肉蠕動填補撕裂。
頭顱原本安放鼻子的位置隻剩兩個孔洞,它低着頭,一寸寸嗅聞陸離爬行過的草地。
腥臭冰涼的液體落在臉頰,陸離擡頭,脖頸繞過綠化帶,懸在正上方。
液體異常的粘,粘到手指頭分不開。
藥水潑在司機臉上,異變程度過深,毫無反應。
陸離趁淪為怪物的司機捂臉哀嚎,迅速蹿到埃利亞斯所在的轎車後。
埃利亞斯警覺。
陸離勾手示意他俯身,神神秘秘道:“我剛才發現了個秘密,不聽就算了。”
僵持片刻,埃利亞斯按捺不住好奇心,坐下傾聽。
啪,背面塗滿怪物黏液的手機拍在發尾,一時半會拽不下來。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
手機大聲播放兒歌,瞬間吸引司機的注意力。
冷光閃過,刀身瞬間沒入埃利亞斯原本的位置,刀柄顫動。
怪物的兩個腦袋破風而來,黏液從嘴巴噴射而出。
陸離爬上車頂,看向站在路燈上清理頭發的埃利亞斯,呱唧呱唧鼓掌。
埃利亞斯壓着火氣,慣常的笑容消失。
他捏着鼻子解決怪物,斜瞥陸離一眼,語氣不善:“看夠了沒?”
“太帥,移不開眼。”陸離棒讀。
使喚對方幹着幹那,總要給點口頭實惠,反正不要錢。
順毛成功,埃利亞斯滿意颔首,自覺包攬司機的責任,使喚起來更加絲滑。
望着司機怪物話的屍首,陸離聯系調查團,讓他們過來處理。
一連三波襲擊,全部針對他。
襲擊者有圍觀群衆有關小黑屋的俘虜有開車的司機,都是在任務途中突然發狂淪為怪物,無視更易得手的路人,隻顧着追殺他,無一例外。
沈嘉獻在警告他,脅迫他離開人群。
費盡心思得到他們的擁護又怎樣,隻要沈嘉獻還手握聖童的心髒,就可以輕松拿捏陸離。
他不是在意鎮上的普通人嗎?沈嘉獻就把普通人的身體撕碎給他看,強迫他承認自己的渺小虛弱。
明天就是聖童山慶典的第七天,按電影的節奏,陸離這種小小祭品離退場不遠,或者說他能蹦跶到現在已是奇迹。
鎮上已基本恢複秩序,陸離該做的能做的已經做盡,再待在度假村隻會引來更多麻煩。
“去教堂。”
教堂二字一出,埃利亞斯變臉如翻書,急刹車停在路邊,撂挑子不幹。
陸離再度摸不着頭腦,現代社會教權早沒落了幾百年,就算這個世界帶點魔法,也不至于那麼大敵意。
“我不是想向其他神明祈求幫助。”他順着‘邪神大人’的思維回答。
埃利亞斯聞言,表情稍緩。
車門打開,門口站崗的牧師一看到陸離,白色的符文憑空出現,瞬間把他摁在地上啃一堆泥。
埃利亞斯上下掃視:“穿着敵對勢力的衣服,你是來宣戰的?”
嘶。
這厮絕對是故意的,沿路似笑非笑的從後視鏡看他好幾次,愣是連一句提醒也沒有。
哒哒哒,硬底靴子踏在石磚上的腳步聲傳來。
“是你?”
符文解除,一雙手輕柔的扶起他。
雲雀語氣溫和,聽着如沐春風。
陸離不禁暢想如果最先遇到的是教會的人,這幾天的日子過得該有多舒心。
雲雀看向埃利亞斯,姿态頗為警惕。
埃利亞斯依舊站在門口,遲遲不肯入内一步。
陸離:?
埃利亞斯嗤笑:“我不會踏足其他神的地盤。”
陸離哦哦兩聲揮手告别,跟着雲雀進門,頭也不帶回一下。
埃利亞斯:……
教堂内并沒有原本世界應有的人形偶像,隻有大面積的彩窗,色彩瑰麗的玻璃組成門的圖案。
供信徒禱告的長椅撤去,換成一張張躺着病人的床墊。
陸離頭皮發麻。
這些病人與他所見的怪物類似,卡在人與怪物的模糊地帶,隻差臨門一腳。
他擡頭,在照顧病人的志願者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村長家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