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從脖子傳至肺,沒有氣體進去,肺也隻能幹癟的失去作用。床上的人昂着脖頸,流暢的下颌線一路向下,微微向上拱起,一雙手骨瘦嶙峋的手縱然遏制了上揚的趨勢,兩個虎口環住喉結下死死往下扣。
李解榮強撐開眼皮,一張面容瘦削凹陷的臉近在眼前,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揮起手臂和腿,無章法的垂向那人。以為這是一場惡戰,卻在揮拳那一刻,那人就從自己身體上跳了下去,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狐狸眼低垂,而眼瞳黑溜溜的注視過來。
“你要,殺了,我?”李解榮轉動脖子,咯吱咯吱的骨頭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脆生生的響。
那人不回答,隻是黑瞳裡閃過困惑和迷茫。
李解榮環顧四周,沒見到熟悉的那人,“小小,江陽!我,找你們。”
祝南光的視線追随着那道笨拙的背影,從床邊挪到了門口,那手握在門把上即将要出去,對自己不理不睬,仿佛自己是那瞧不見的空氣。
“李解榮!過來!”祝南光突然提高聲音,搭在膝蓋上的右手按壓住下面的左手。
李解榮停在原地,轉過頭,身子依舊面向門,“我有急事,去,找小小……”
“你被我囚禁了,囚禁的人怎麼可能随便出去?”祝南光打斷了他的話,強調現在兩人的關系。
“我可,以,走讀嗎?”李解榮偷摸着轉動橢圓的金屬門把手,手沒有抓穩滑了,彈簧反彈的聲音格外響。
“不,行!”祝南光邁着大步,捏住李解榮的臉拉了過來,睫毛煽動過對方隆起眉骨,李解榮的冰涼的氣息打在下唇,唇肉神經質的跳動,“小小啊,那個小孩是吧,他死了,你去哪找他?”
李解榮猛地擡頭,兩唇相擦又交錯開來,眼裡的疑惑更甚,“所以我要去哪找他?”
祝南光偏頭離開,手背反複摩擦過唇脫了皮出了血才停下,“惡心,去地獄啊,你去死就能找到他了。”眼裡的惡意赤衤果的袒露出來。
“地獄,我忙完,就下去,他會害怕,的。”
祝南光雙手攥着那衣領往上提,将人抵在門上,白至陰森的牙在張合間顯露出來,似要随時咬下對方的一塊肉來,“他害怕你就擔心,我害怕的時候你為什麼不來!我叫了你這麼多遍,你為什麼不來!我都可以為你去死了…你卻不願意來看看我…”
“我,不認識你,我不知,道你在哪。”滾燙的淚滴在鎖骨上,李解榮低頭看着那滴熱淚從鎖骨滾落在地上。
“你不認識我,哈哈哈,搞笑,你居然說不讓認識我,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祝南光強硬的将低下頭的掰了上來,眼瞳中的疑惑和恐懼刺痛了自以為麻木的心,将人甩在床上,聲嘶力竭的聲音裡是質問憤怒,“我是誰啊,我究竟是誰啊!”
淚流的好快,滴落到臉頰上,鼻尖上,李解榮注視着那雙悲傷的眼睛,那裡含着淚花,其中一滴落在眼尾,燙的眼睛疼。李解榮食指的指背揩過那濕漉漉的下睫毛,指尖在眼尾停下,“它,很傷心,在,流水。”
啪的一聲巴掌,那隻手被拍落到床上,“不要用那憐憫的眼神看着我,你不配。”又是一聲巨響,門被劇烈的關上,木門框連着天花闆都在顫動。
這間屋子是随便找到,不準備久住,所以沒收拾,客廳裡還殘留着原家主人的血迹,一家三口都倒在地上,被祝南光随意的堆在一起,唯一能下腳的地方一個是書房,一個就是李解榮現在躺着的那間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