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解決了生理問題,神清氣爽地往外走。
這裡的人都穿着同樣的制服,為免給假神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上岸從布草間裡拿了一套藍色制服,甚至還好運地撿到一個壞掉的電子項圈,不注意的話看不出區别。
上岸将項圈虛虛挂在脖子上,大搖大擺地在大廳裡尋找假神父的下落。
所有人都在大廳中穿梭,倒也不顯得他十分特殊,但還是有路過的人時不時看他一眼。
上岸昂首挺胸,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目光。他低頭對着鏡子地闆整理發型,順便欣賞着自己英俊帥氣的臉,最後甚至還蹲到了地上。
鏡子地闆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成像十分清晰,連穹頂的細節都能看得清楚,總讓人有一種身處對稱世界的錯覺。
上岸左右審視着自己的臉頰,發現下颌線清晰不少。
“啧。”上岸目光移向前方假神父的倒影,“都怪他不努力工作,害本大爺天天兒挨餓。”
也許是自己也覺得這樣污蔑假神父有點過分,上岸搖頭輕笑,露出半顆尖銳的犬齒。
他舔了舔犬齒,眼睛緊鎖在假神父身上,走過去時嘴裡還在不停嘀咕。
“進入副本前那頓不算。”
“居委會副本結束那頓不算。”
“大章魚跟大鳄魚也不算。”
......
反正就是沒飯吃。
上岸腳步一頓,然後快步走到假神父身邊。
“你們在幹嘛?!”上岸審視着背對着他的助理,心中不悅。
這人瘦的跟個竹竿似的,穿着白大褂還披着長發,大白天看到都覺得瘆人。
假神父為啥對着這麼個醜東西笑得那麼好看?
自從變成人形,假神父都沒這麼對他笑過!
上岸警鈴大作,三兩步沖到兩人中間,“喂,你!”
上岸将剩餘的話咽回去,驚訝地後退半步。
一瞬間,他竟覺得兩個假神父站在自己面前。
不,真正相像的是他們的氣質,甚至連微笑時眼底的審視都如出一轍。
路德看着莽撞沖進來的青年,突然像是看到小狗上岸站在那。吓得渾身的奶毛都炸開,湛藍色的瞳孔呆愣愣地,将他心中所想暴露無疑。
有那麼一瞬間,路德似乎稍微接受了一點眼前的人形上岸。
“下一項是什麼。”他率先走出一般檢查室,路過上岸時習慣性地揉亂他的頭發,一如既往地柔軟細滑。
上岸狠狠拍開他作亂的手,十分不滿地整理發型,“剛弄好的發型!本大爺警告你,以後不許再碰本大爺的頭。”
體檢助理毫不在意多出來的人,繼續為路德引導,“下一項需要去抽血室進行血常規檢測。”
路德的餘光掃視過來,似乎不太信任助理的專業性。他向助理指引的反方向走去,“隔壁不就是外科檢查嗎,先做這個吧。”
助理笑容未變,盡職盡責地追上去,“好的,路先生。”
路德含笑走進外科檢查室,在助理看不見的後,眼底浸出刺骨的寒意。
狀況外的上岸仍在抱怨,路德再次揉亂他的黑發。
上岸擡頭怒瞪,在對上路德漆黑的雙眸時,意外地安靜下來。
乖。路德無聲地對他說。
上岸别過頭去,覺得耳朵有些發熱。
那也不能抵消他破壞發型的罪惡,假神父就等着魔王大人的秋後算賬吧。
安撫好暴躁小狗,路德脫掉上衣坐到檢測台上。
上岸皺眉,怎麼還脫衣服?他惡狠狠地瞪了樓道裡的路人一眼,光天化日的,整個大廳裡的人都看見了。
體檢助理将檢測貼片貼到相應位置,自動消毒過的貼片有些濕涼,貼在身上像在被陰仄仄的毒蛇舔舐。
“您身上好多傷疤。”助理拿起最後一個貼片放到路德胸口,“需要我為您申請修複手術嗎。”
在貼片貼到胸口的最後一刻,助理的手腕突然被緊緊握住。他試探着抽回手腕,失敗後擡頭看向客戶,臉上笑意絲毫未減。
他的目光撞進漆黑的眸子裡,眼前人眉眼微彎的樣子與他如出一轍。
但與他不同的是,這人總帶着與生俱來的從容,仿佛就算遇到危及生命的事,也無法讓他動容。
體檢助理的額頭漸漸滲出冷汗,被路德這樣盯着,讓他覺得自己正站在正午的大街上,每一個想法都會被對方分毫不漏地納入眼底,每一份惡意都逃不過對方的審視。
體檢助理想從逃跑,身體卻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知僵持了多久,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在暴曬中脫水昏厥時,耳邊響起輕飄的鳳。
低沉的笑容帶起胸腔的共鳴,路德另一隻手擺弄着助理的紅十字項鍊。他的眉梢含着笑意,說出來的話卻危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