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還有人檢查,中學生嗎。”上岸不以為意地“大”字趴在路德胸口。
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假神父竟然一句話的功夫就睡着了。
上岸剛想爬起來搞個惡作劇,突然耳朵一動,迅速趴回去。
他微微側頭,向着玻璃大樓外看去。
憑借着優越的夜視能力,上岸發現周圍的根本不是玻璃大樓,而是凹凸不平的巨大溶洞。
溶洞地上伫立着十幾條巨大的白色溶柱,每個溶柱上都有無數橢圓形凸起,像是蠶蛹的乳白色卵,密密麻麻粘在溶柱上,因太過密集而讓人誤以為它們就是溶柱的一部分。
上岸忍着惡心看向在溶柱間遊走的圓形機器。
它身上安裝了無數眼睛一樣的球狀攝像頭,那些攝像頭發射出傘狀光束,緩慢的自轉着掃過街道兩邊的玻璃大樓,将每個躺在床上的号碼納入陰暗的紅光中。
在光束即将掃到假神父身上時,上岸迅速縮到他的懷裡,防止自己被掃到。
上岸的色域是一般人的十倍,他可以看到很多本不可以被目視到的東西——比如這種光束。
就算是上岸,也隻見過一次這種顔色的光。他的父兄曾用這種光線使他陷入昏迷,以便可以殺掉他奪取魔王之位。
上岸的媽媽本是魔界最強魔王,但卻在懷孕時被他的孩子奪取了全部的魔力,導緻她不得不在兒子長大前将王位交給丈夫暫代。
起初上岸的父親還裝一裝,不過幾年他就原形畢露,将小三和比上岸還大的私生子帶了回來。
彼時上岸還小,上岸的媽媽隻能忍耐。她帶着上岸住在自己的宮殿裡,一邊教他使用自己的能力,一邊為他擋掉所有的明槍暗箭。
終于她欣慰地看到自己的兒子當上了魔王,卻不想一時松懈,竟被惡毒的丈夫殺害。
更想不到,因為她把兒子保護的太好,以至于他甚至不清楚大人間的龃龉,天真地信任着父親和私生子兄長。
最後慘遭毒手,變成無家可歸的流浪小狗兒。
圓形機器掃描完畢後關閉了暗紅色的光線,勻速在整個溶洞中逡巡起來,它的每個攝像頭眼睛深處都閃爍着一個紅點。
溶洞裡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白天熱鬧的城市變成死亡之城,仿佛任何一點聲響都會導緻巨大的未知恐怖。
上岸從路德懷中爬出來,毛發與衣物間摩擦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刺耳。
這讓他不得不更加放慢動作。
“喂,路德,醒醒。老路,老路!路德.菲爾德!”
上岸的呼喚完全不起作用。
剛走遠些的圓形機器突然停下,圓形攝像頭内的紅點迅速鎖定路德的房間。
上岸屏住呼吸,緊緊趴在路德身上把自己攤成一張“餅”。
半分鐘後,圓形機器恢複自轉,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它拐到另一條街道上,上岸才再次開始行動。
他慢慢爬到路德頭上,用爪子扒拉掉他的單邊眼鏡,露出橫貫了他眉眼的猙獰疤痕。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上岸發現假神父的性格非常穩定。他能坦然接受一切不幸,對指向他的惡意也不甚在意。
但有一樣東西是他從不讓人觸碰的,即使偶爾被人多看幾眼,他也會顯露出不滿的情緒。
那就是他眉眼間的這道疤痕。
“你求本大爺叫醒你的,可不能怪我。”上岸低聲嘀咕,聲音小到像是在默念。
“本大爺已經試過各種方法叫醒你了哈。”
“這裡這麼危險,不能再磨蹭了。”
“本大爺是為了你的小命着想。”
“啧,一道疤而已,多帥啊,有什麼可介意的。矯情。”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
上岸盯着那道猙獰的疤痕遲遲不敢動手。
“看起來像是被鞭子打傷的,哪個王八蛋,鞭子上還插倒刺。别讓本大爺逮着他!”
“敢欺負本大爺的人,嫌命長了。”
這樣想着,上岸惡狠狠地咬到路德眉骨的疤痕處。
果然,他的牙齒剛碰到路德的皮膚,整條狗都飛到了半空。
剛才還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彈坐起來,銀白色的槍口已經舉起,蘊藏着風暴的黑眸緊緊鎖定着始作俑者。
看着他冷厲的表情,沒人會懷疑他心中的殺意。
艹!上岸清晰地看到了子彈發射時的火光,可他以小狗形态懸在半空,根本無法躲開子彈。
千鈞一發之際,上岸的後頸突然被人捏住,很快,他便落入熟悉的懷抱。
穩穩落地時,他耳邊的聲音恢複成往日的溫和:
“抱歉。”路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