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東西們如附骨之蛆，緊随其後。

雲銷霁稍微領悟到一點閑棹舟嘴裡說的危險。

确實蠻危險的，他手都不帶停地砍了幾個小時，一點沒見少，反而越來越多，攻擊速度也越來越快。

如果沒帶這麼個受傷的大美人，他砍上幾天都隻會覺得暢快淋漓。

可是如今，雲銷霁輕歎了口氣，略凄凄慘慘地想，可是如今，心有礙，打架都打得不暢快。

萬一大美人因他二次受創，他還怎麼厚着臉皮跟在大美人身邊？

危險，實在太危險了。

雲銷霁如此想道，一邊又把人護得密不透風。

“閑棹舟，”雲銷霁一個半空翻，又砍死一片，縫隙低頭看了眼，“你暈了怎麼還在發光……”

再一擡眸，雲銷霁忽然發覺這群黑色怪物又有了新的變化——

光滑的黑色表皮似乎有些起伏，裡頭流動的氣體變成了紅色，攻擊速度不再變化，攻擊力度卻在上升。

這群鬼東西好像長牙長手了。

雲銷霁嘴不停，面上頭一回有了一點認真的神色，“這鬼東西貌似要把我倆吃了……”

話未說完，他忽然一頓。

耳邊綿緩細微的呼吸聲變了，幾個起落間，濃霧間響起了另一道聲音，“放我下來。”

有些虛弱，卻顯溫柔。雲銷霁眼前一亮，“美人你終于醒了！”

閑棹舟嗯了一聲，腦子卻被人晃得有點暈。

“現在是在哪？”

雲銷霁估量了一下，“我大概往你指的方向走了三十幾公裡，要不是這群鬼東西纏着，還能走更遠。”

閑棹舟适應了狀況，看到眼前不斷沖過來的生物，沉默了一下，“你殺它們了？”

雲銷霁趕緊邀功，“對，要不是這些鬼東西，我倆早被它們吃了。”

閑棹舟解開了雲銷霁綁的扣，輕巧地站在他身旁，按住他的動作，“刀給我。”

雲銷霁依言給他，對付源源不斷攻上來的黑坨改用腳踹。

閑棹舟用刀劃開自己的掌心，修長漂亮的手指做了個抓握的動作，翻手朝下，鮮紅帶金的血液一滴一滴掉落。

那些黑色怪物忽然停止了動作，慢慢悠悠地靠近閑棹舟伸出手的地方。

大美人垂眸看着手掌下方的怪物們，音色溫柔地解釋：“它們名叫黑霧，顧名思義，是由雲林中的霧彙聚而成，是雲林裡的原生之物。隻要不殺它們，它們不會有什麼攻擊性。”

每一滴血落在一隻黑霧身上，這隻身旁的黑霧就會随之消散，給雲林厚重的霧增添一抹墨色。

雲銷霁回想自己最開始被一群黑霧正面剛的場景，覺得這話有帶考證，“真的？那為什麼我看到第一隻的時候，它們就來撞我？”

閑棹舟想起自己閉眼前說的話，猜測雲銷霁應該是聽了他的話帶他回家，才導緻黑霧的驅趕，語氣中帶了幾分歉意，“你離開雲林，它們就不會撞你了。”

原生之物，生于雲林長于雲林。雲銷霁思索，這群鬼東西估計是把雲林當它們的領地了，外來者都是不速之客，進來了不扒層皮亂進人家家裡這事就不算完。

閑棹舟見他面上了悟，手中用力，讓傷口裂得更大一些，加快血流速度，繼續說：“反之，就會像這樣。你攻擊它們，它們就會切換形态反擊。”

“在不斷的打鬥過程中，它們會長出牙，長出手、腳和眼睛，最後會化成你的模樣，模仿你的招式來殺你，直到你對他們的威脅消失。”

閑棹舟側目，“它們看着都快長大了，你殺了多少？”

“不多，”雲銷霁想了下，“從十幾公裡殺到三十幾公裡吧。”

閑棹舟：“……”

閑棹舟盯着對方緩慢眨眼。

雲銷霁唔了聲，問道：“所以血液可以讓它們變成霧，從而失去戰鬥力？”

這人明明看着他割的手，沒必要再多問一句，多此一舉大約是想知道些什麼别的東西。

閑棹舟收回目光，心如明鏡。

“不是，是隻有我的血可以。他們進雲林，走不了那麼遠。”

雲銷霁盯着血中的那抹金，說道：“你的血……”

閑棹舟打斷他的追問，“你想出去嗎？”

雲銷霁疑惑，“去哪？”

閑棹舟：“雲林之外。”

“你初至臨界星，大概不太了解這裡。雲林險惡，沒有一個人願意靠近雲林。”

底下的黑霧最後一批也散了，閑棹舟收回手，側身面對雲銷霁，“若你想出去，等一個晴天，我送你走。”

“為什麼要等晴天？”雲銷霁疑惑，“雨天路滑不好上路？”

“因為……”閑棹舟目光定定地落到雲銷霁身上，“我隻有晴天才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