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自己像個自助問答AI,雲銷霁把一個聯盟社會化的文明人所具備的基本常識都問了一遍。
最後發現閑棹舟連一個數億萬年前還沒走出母星的古人類都不如,是個純野人。
難怪禮義廉恥隻占一條。
雲銷霁給手上流光溢彩的頭繩收尾,擡眼看向雙膝并攏坐在床的裡側,一直在向他投來好奇目光的閑棹舟,“坐過來點。”
“做什麼?”閑棹舟盯着他手裡長長的頭繩眨了眨眼。
雲銷霁把頭繩給他遞過去,“幫你把頭發紮起來。”
閑棹舟垂眼打量起頭繩,一種不知道什麼結串起來的,他剛剛就隻看到雲銷霁修長的手指很随意地繞來繞去,繞了挺久,繞出來的東西說不出的好看,跟雲銷霁給他的感覺一樣。
雲銷霁的手在他的發間穿梭,似乎在撫摸他的頭發,一上一下,好似照顧到了他的每一根頭發,動作輕柔又舒服,像晴天拂過的風。
閑棹舟忽然多了點困意,眼皮耷拉了下來,整個人卸掉力氣直接往身後靠去,想躺下,卻靠到了另一人的體溫,肩上忽然搭了兩隻手。
他稍稍睜了睜眼,輕輕側過頭,低眼看到了修長有力的手指微微發力,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扶正,身後相貼的胸腔輕微震動,發出低沉好聽的聲音:“坐好。”
閑棹舟哦了一聲,精神了起來,端正坐好。
又過了一會,雲銷霁不知道在他頭頂上幹些什麼,應該是幹完了,伸手向他讨要那根漂亮的頭繩。
閑棹舟挺喜歡這根精緻漂亮的東西的,卻有些不懂雲銷霁給了他為什麼還要拿回去,東西遞到一半,沒撒手。
他覺得這根頭繩就像手上的鈴铛和天青色的珠子一樣,是雲銷霁送的,他很喜歡,所以是他的東西。
雲銷霁手裡似乎揪着什麼,微微扯到了他的頭皮,探着身子與他對視,蔚藍色眼睛裡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閑棹舟眨了眨眼:“你不是送給我嗎?”
雲銷霁悟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是送給你的,我在幫你綁到頭發上。”
聽到這話,閑棹舟慢吞吞地松開了手。雲銷霁三下五除二綁好,繞到閑棹舟前面檢查自己的手藝。
隻見閑棹舟那張常年被頭發擋住的臉露了出來,也許是臨界星常年沒有太陽,這張精緻的臉格外的白皙,眉間的一點朱砂痣被襯得格外豔麗。
剛才編好的辮子順從地落在他肩頭,流光溢彩的頭繩穿插在辮子裡,有種野人瞬間變成文明人的驚豔感。
雲銷霁感慨地想,靈魂的微光,凡胎肉眼總是看不見的,果然人還是要打扮才可以見得靈魂投射在□□上的真實影像。
而當他把目光下移,看到一整隻閑棹舟時,頓覺有種頭和身體不相匹配的别扭。
閑棹舟隻有頭進化成了文明人,穿的那身灰撲撲的袍子依舊很野。
放在任何一個聯盟的藝術家那裡,閑棹舟這身其實很合格,貼合了一種自然的藝術美感。
但雲銷霁對着這身不曉得拿什麼東西縫補的破衣服從剪裁挑剔到線頭,越看越嫌棄。
恨不得他徒手就能變出一身新衣服,原地給閑棹舟來個大進化。
于是,在閑棹舟揪着辮子裡多餘出來的頭繩把玩時,雲銷霁起身研究衣物編織的技巧與藝術去了。
他從沒幹過這活,空間倉庫裡也沒有存放相關方面的書籍,空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從哪起手,最後隻好對着身上那件囚服分析做法。
就研究了這麼一小會,耳邊時不時響起的鈴铛聲,已經很久沒響過,雲銷霁在糾結中擡起頭,看向床上。
床上坐着的閑大美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了下去,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發抖。
他正要起身去看,卻不想這時一股熟悉的燒胃感從五髒六腑蔓延開,就在不久前,他剛剛體驗了一波。
身邊的一切味道都踏馬變得無比的香甜,特别是幹草床上的閑棹舟。
他像隻餓狠了的野獸一樣站在那,盯着床上的人,眼睛冒了綠光。
零點幾秒的功夫,他的身體自動撲向了床上的人,張嘴就要咬。
不行,不能對閑棹舟動嘴!
在下嘴的那一刹那,雲銷霁殘存的理智冒了頭,把他想啃人的念頭強行按了回去。
理智和沖動推拉掙紮幾回合,然後,他的目光轉向了閑棹舟身下的那張床。
——
閑棹舟不知道這一次的刑罰來得那麼沒有預兆。
他甚至來不及準備,靈魂就被拉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這裡隻有一個地方亮着昏暗的光線。
閑棹舟幾乎是本能,朝着光線走去。
那道光下,是一根木頭,立在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