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明,應該是你聽我的。”時銀昂着腦袋,他絲毫不知這個将他捏在手中的人類,是真的想把他殺死。
見辭承不說話,時銀伸出手就要去夠他的頭發。
見狀,辭承移開了目光,他不知怎地,竟然真的将時銀往上舉了舉,好讓他能夠到自己的頭發。
時銀拽住了那縷垂下來的發絲,然後順着“跐溜”一下爬上了辭承的腦袋。他安慰似的拍了拍辭承的頭,“不要怕,以後再有像今天這樣的事,我會幫你報仇的。”他叉着腰,滿臉的神氣。
聽到這話,辭承垂下眼眸,應了聲“好”,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突然想起了之前時銀在角落裡抱着薯片啃,辭承小心翼翼地翻過了他的手查看,果然上面沾滿了碎屑。
于是,辭承将水龍頭打開,控制水量到了一個極小的程度,他讓時銀坐在他的掌心上,然後低着頭,認真地為他清洗着,過分纖細的手指就像是某種做工精良的藝術品,稍稍用力便會損壞。
如果用力将他折損,該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足以一報他前世的仇恨嗎?
洗好之後,辭承又将時銀放回到了口袋裡。
剛離開洗手間,辭承便在門口與一個頭帶着鴨舌帽,臉上帶着口罩的男人撞上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辭承微乎其微地朝他點了點頭便回包廂了。
回去的時候,秦悅已經坐在沙發上了。她的臉上濕漉漉的,臉色透着脆弱的蒼白。幾個玩的好的女孩坐在旁邊柔聲地安慰着她,李鑫浩也殷勤地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聽說你出去找我了?”秦悅冷笑着擡起頭看向正打算關門的辭承。
辭承背影一顫,他門都沒有來得及關,便轉身向秦悅解釋道:“我、我本來是想要去找你的,可是因為胃不太舒服,我就在廁所裡吐了一會,出來的時候你已經回來了。”
“是嗎?”秦悅從沙發上站起來朝着辭承走來,“你從來都不會向我敬酒,所以是不是你其實早就看到了那杯子裡有蟑螂,說!”
秦悅失控地推了辭承一把,後者的身體則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她真的要瘋了,不論漱了多少遍嘴,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和觸感一直在嘴裡消散不去。怎麼就會有這麼巧的事,蟑螂就剛好掉進了她的杯子裡,又偏偏這個時候,辭承來找她敬酒。
所以,不論真相如何,秦悅都認定了這就是辭承的錯。
辭承摸了摸腦後,眼前有一瞬間的眩暈。雖然他知道秦悅隻是想尋一個借口來發洩罷了,就像以前一樣,可是她竟然誤打誤撞地猜到了,他還是有些意外。
“我沒有……我隻是真的很感謝你帶我來這裡……”辭承臉上還是裝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樣。
還不夠,他需要秦悅的反應再激烈些。
“秦悅,他一直離你那麼遠,怎麼可能會注意到這些,我們離你這麼近都沒有發現。”楊丁雪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什麼都沒有做錯,不應該這麼可憐。可她卻忘了,在辭承被人當衆羞辱和勸酒的時候,她也是那冷漠看客中的一員。
“雪兒,我在訓斥自己家裡的仆人。”秦悅盡可能地選擇一個相對“穩妥”的用詞,她微笑着看向試圖插手其中的楊丁雪,眼裡卻沒有丁點的笑意。
她會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嗎?隻是這好人還輪不到她來做。
“辭承,你是不是很期待她會幫你啊?”秦悅兀地擡頭看向辭承,“大家都還在以為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今天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辭承知道,他又要開始了,當着衆人的面開始捏造他的謠言。
“之前那麼多次,不管是你偷媽媽的錢也好,還是弄壞我的東西也罷,我都覺得或許是你太困難了,所以便幫你壓了下來。我不求你像看起來的這樣乖巧,但是至少,你不應該狼心狗肺地在這樣的場合裡捉弄我。”說着,秦悅的眼眶裡溢出了兩行清淚。
秦悅在學校本就是品行兼優的好學生,外表又具有一定的欺騙性,不少人在心裡已經信了一半,再加上那些男生的加入,連楊丁雪都開始退縮了。
辭承全程靠在牆上低着頭不語。他想起了上一世,秦悅也是當着衆人的面這樣說他的。但是他嘴笨,半天都沒能解釋出一句話,就這麼在輿論中坐實了這些“罪證”。
他本來真的很期待來到這裡可以交到朋友的,去學校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念想。
可是一切都破碎了。
“我沒——”
“啪”的一聲,秦悅擡手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之間,包廂内鴉雀無聲。
辭承捂着側臉,白皙的臉龐被那猝不及防的一下扇得通紅。他怔怔地睜着雙眼望向秦悅,卻沒有絲毫要反抗的意思。
秦悅的眼似乎被亮光晃了一下,她朝外面看去,又什麼都沒有看見。她重新将視線移到辭承的身上——
“我求求你不要再說謊了,我真的對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