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時銀眼底的茫然和疑惑,他低下頭輕聲說道:“我見過您,在夢中。夢裡是您救了瀕死的我,所以我一刻不敢忘記您,一直在期待與您的相遇。”
辭謹寒因為身體原因,很少做夢。便是偶爾做了夢也會很快忘記。可是偏偏夢到神明的畫面始終都忘不掉,事無巨細地印刻在腦海裡。一幀一幕都好像真實發生的一樣。
“您叫時銀是嗎?”
時銀點點頭,他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可是他說不上來。難道這是天道追加給他的任務?
“你……叫什麼名字?”時銀努力地做着嚴肅的模樣問道,殊不知他現在的身體做出這個表情有多可愛無害。
“辭瑾寒。”此刻,辭謹寒莫名很想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時銀喊出來。
“辭、瑾、寒。”時銀一字一句地念着,“你也姓辭嗎?”他沒有注意到辭謹寒的臉色因為這句話變得有些陰沉。
“你遇到的人類裡,還有誰也姓辭啊?神明大人。”辭謹寒的眸光微沉,他在嘗試從神明的口中套話。
“辭承啊。”時銀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辭謹寒的心一沉。果然,和夢裡一樣。可是為什麼現實裡神明先遇到的人會是辭承?
辭謹寒的眼神幽幽地掃過時銀懵懂的臉,他其實到現在都不确信,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自己的身體他是再清楚不過,縱然是辭家如此财力的堆砌,治不好便是治不好。
明明給了他最好的一切,為什麼不肯再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
辭謹寒突然覺得,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老天才賜下一個神明給他。
“辭承,他是我的哥哥,你們已經見過了嗎?”辭謹寒斂眸裝出一副柔和的模樣來,好像他和辭承真的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弟一般。
“辭承竟然是你的哥哥嗎?”時銀有些激動地辭謹寒掌心中跳了起來,辭謹寒感受到那重量,勾唇一笑,“嗯。”
“那為什麼你們不接他回去?”時銀看得出來,眼前的辭謹寒和辭承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辭承真的是辭謹寒的哥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
“個中緣由有些複雜。你如果好奇的話,我回去慢慢說給你聽。”
“可是——”時銀有些猶豫,他應該陪在辭承身邊的,畢竟他才是自己的任務對象。但是一想到之前他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帶走,時銀心裡又有些憤懑。
“你如果擔心的話我可以告訴他,過幾天就是我生日,到時候我會邀請他一起來,這樣可以嗎?”辭謹寒眸中笑意不減,心下卻在算計該如何将神明一點一點拐回家藏起來。
“好。”時銀覺得辭謹寒的提議很合理,剛好他還在生辭承的氣,暫時不想見到他。
辭謹寒對于時銀這麼好說話,倒是有些意外。他看着時銀,雖然這張臉和他在夢裡看到的一般無二,可是他總覺得似乎要比在夢裡的更加順眼些。
隻要有時銀在,那麼他的人生将不需要再懼怕任何事。這個神迹也隻能屬于他,他會除掉一切礙事的家夥。
不論是辭家還是神明,他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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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承望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有些愣神,小黑也從床底鑽了出來,圍着他四處打轉,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一般。
看出了小黑的想法,辭承将吃的放下後便摸了摸它的腦袋說道:“小黑,從一開始就隻有我們,以後也是。”
小黑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它擡頭“哼哧”了一聲,然後埋頭開始幹飯。
不過是早就知道的結果罷了。站在他這一邊的,永遠隻有他自己。
辭承梳理着發生過的事,計算着下一個事件來臨會是在什麼時候。
他的計劃很快就可以實施了,時銀和辭瑾寒兩個人會像上一世一樣開始合作,開始剝奪他為數不多所擁有的東西。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他的心情卻沒有多舒暢,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了時銀那沒心沒肺的笑容來,辭承眼底濃霧翻滾,沒有由來地想起了時銀柔軟的唇瓣和溫熱的舌尖。他的手指每每纏在時銀的腰上時,他總會如一灘水一般靠在他的手上,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勁去忍耐,才沒有折斷他的腰肢。
神明總是擅長于蠱惑人心,他們天生一副魅惑皮囊,世人若是動了心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中。
躺在床上,辭承以手覆面,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轉過頭,鼻邊隐隐飄來了屬于時銀的香氣,那是他喜歡睡的位置,每次睡醒後那個位置上都會有一處小小的凹陷,然後他會揉揉眼睛,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發型跟他說“早安”。
他開始期待了,當這隻神明輸掉了一切,一無所有地站在他的面前時,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縱然害他最深的人是秦家和辭家,但是兩世加起來,辭承最恨的人隻有時銀,那個他曾經滿心仰慕、信任着的神明。
或許還遠遠不夠,這個诓騙他、引誘他、最後将他踩在腳底的神明得再不堪些,他要讓時銀後悔成為神明。
為此,他不惜獻祭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