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嗜血,他又割破手指滴了兩滴血上去,随即眼前一暗,即将失去意識時,他不斷提醒自己能回到莫長老說算那一卦的時間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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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大開的窗口照進來,映得人煩躁,元祁在床上翻滾兩圈,終于認命爬起來,歎氣看着細塵在光線裡飛舞,空氣幹燥的讓他想打噴嚏。
這是江宴叫他起床慣用的招數,元祁最煩在睡覺時房間裡有光,他的窗戶都是被深色布遮着的,關窗後屋裡暗如密室,睡起來十分舒服。
元祁起床洗漱好,穿戴整齊抱着桃木劍出門去找人。
在兩間院子轉了一圈,沒見到江宴,停下來細聽動靜,發現對方壓根就不在無上峰。
江宴下山都會提前告訴元祁,沒說就是還在宗門,可能去了别的峰,也有可能是渡澤回來了,他去見對方。
元祁把桃木劍收回去,腳步輕快去璇玑殿找人。
他希望是渡澤回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渡澤了,總有弟子說他們兩個不像是渡澤帶的弟子,對方不太重視他們。
對于渡澤忙起來就疏忽了無上峰兩個徒弟是事,元祁和江宴都沒有太在意,他們知道對方忙着一件與仙盟密切相連的大事。
從遠處看,璇玑殿門果然大開着,元祁收斂氣息過去,想給兩人一個驚喜,沒想到遠遠聽見自己的名字。
“不能任元祁這麼發展下去。”
是渡澤的聲音。
元祁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又為何不能繼續。
江宴也問出同樣的疑惑,“就因為一個虛無缥缈的兇吉,可他明明什麼也沒做?”
渡澤嚴肅且不容反駁的聲音響起,“并不隻是一個兇吉,莫歲清楚的算出來元祁五百歲那年會釀成大禍。”
五百歲?
元祁神情冷靜的看着前面,離五百歲還遠,還有得回轉,倘若他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也許就什麼都不會發生。
可是莫歲并沒說出是什麼大禍,萬一因為防備做錯而去選擇了真正會釀成大禍的路。
此卦無解。
三人都知道此卦無解。
璇玑殿内江宴立了許久,把許多選擇和結果都想過一變,最也卻也隻能無助的問渡澤:“沒有任何辦法?”
“莫歲說此事是因與他十分親近之人而起,如今與他親近的隻有你我二人。”
“若是我們都遠離他,”江宴停頓片刻,後面得話說的十分艱難,“我們都遠離他,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嗎?”
“世事難料,需步步小心。”渡澤歎氣說出這句,“不過你們二人年紀尚小,暫且不必為這些事煩憂。”
江宴有沒有聽進去不知道,反正元祁聽着有些難過。
在渡澤眼中他們年紀尚小,可其實元祁已經過了一百歲生日,在修仙人眼中,百年一瞬,五百歲也依舊是年輕人。
最後元祁沒敢進去見他們二人,而是獨自回無上峰練劍,一練就是一個上午,到午飯十分,江宴還是沒回來,他便一人坐在檐下望着蔥郁的樹葉出神。
夏季的無上峰最為無聊,到處是郁郁蔥蔥的綠,見不到别的顔色。
江宴回來時天色已晚,元祁正盯着上方廣袤穹空,聽見腳步聲問:“師哥,你可曾見過星星?”
“星星?”
江宴停在梅林旁的青石闆小路上,身後深空浮雲,遠山暮暮,襯得他身上天極閣的弟子服異常亮堂,看過來時的眼神帶着幾分不解,更多是壓抑着的平靜。
元祁視線轉向他時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将這一幕記了很久很久,不過這時的他隻知道江宴此刻真好看,他看不夠,想一直看。
“師哥,你小時候應該見過星星吧。”
他不說江宴都快忘了,小時候确實見過滿天星辰,也見過皓月當空,不過後來突然就消失了,至今也沒人知道原因。
江宴點頭道:“星星很好看,聽說琉璃寺有寶石穹頂,幾乎和星空一樣,有空想辦法去看看。”
元祁笑着收回視線,又擡頭去看天空,“小時候也有人跟我說過星星好看,他說得很詳細,可我依然想象不到,最後他告訴我,親人去世後,天上就會多長出來一顆星星,像是墳邊的鬼火,一閃一閃的行蹤不定,我立馬就明白是什麼樣子了。”
他語氣輕快,回憶起原來的事并沒有其他情緒,可江宴卻總盯着他看了許久,“你對你的親人有印象嗎?”
元祁輕輕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就知道他們對我應該很好,不然後來有人見到我不會驚訝我一個乞丐怎麼生的白白胖胖。”
江宴也笑了起來,“想不到你白白胖胖什麼樣。”
不過也肯定不會是真的,對于生下來就流浪的人來說,體型正常的人在他們眼裡都是白白胖胖,元祁小時候不一定真過過好日子,他自己也知道,但習慣性不提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