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派服都一模一樣,是純淨的顔色,唯獨她用花汁給自己的裙子印染了許多花朵圖案。
還故意将整齊的裙擺撕成不規則形狀,最短的地方甚至能看見膝蓋,再用撕下來的布料做成腰帶,給裙子增添許多層次。
雖然誇張了些,但不得不說,每當她從千篇一律的人群中走過去,定能吸引許多欣賞與羨慕嫉妒的目光。
欣賞的人有男有女,羨慕嫉妒的人也有男有女,隻有林參從沒把她的行為當回事兒,好也罷,壞也罷,對也行,錯也行,都無所謂。
小周禧聽見她說的話後,脫口便誇:“姐姐也好漂亮。”
花卷嬌羞地捧着臉,喜笑顔開,“哎呀,還好啦。”
林參沒有停腳,繼續往上走。
何竹原本沒注意到周禧有多麼漂亮,聽見花卷的話才湊上前仔細打量,一看果然如此。
“大師兄!她誰呀?!”
何竹個頭很高,幾乎快與林參持平,除了個頭,哪兒都普普通通。
普通的相貌,普通的性格,普通的想法。
他掐指算了算,郁悶道:“你怎麼也帶人回來……我們生活費本來就不夠。”
林參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花卷便也急不可耐地問:“可是不應該吧?這麼漂亮的妹妹哪裡能随便撿到啊?哦!!”
她一驚一乍地大喊,“該不會是你拐回來的吧?!”
林參翻了個白眼,誰也沒搭理,腳步忽然停下,轉身看向身後第三個女孩兒。
“拾星,今天吃飯了嗎?”
林拾星點點頭,手裡用油紙捧着一個肉包子。
一直悶不吭聲的她,在聽見林參問話後才舉起包子說:“四師兄給我們蒸了包子,我給你留了一個,但是已經涼了……”
林參走下一個台階,把周禧微微朝林拾星送過去,“我不餓,給妹妹。”
林拾星乖乖點頭,将包子遞到周禧面前。
周禧肚子叫了一聲,接過包子笑眯眯道謝,“謝謝好姐姐!”
林拾星聞言低下頭,慌張而沒來由地亂折油紙。
周禧咬了口硬邦邦的包子,感受到凝固的涼豬油在嘴裡融化,黏膩的滋味很不好受。
但他半點沒表現出來,吃得很開心。
林參轉身抱着他繼續往上走,台階盡頭的地平線越來越暗,林子深處傳來一陣陣夜莺長啼與蟬鳴。
“姐姐多大啦?”
周禧問走在最後面的林拾星,但回答的人是花卷。
“五師妹大概八歲了!你呢?”
周禧艱難地咽了口包子,笑嘻嘻答:“七歲,可惜呢,差一點我就不是最小的了。”
花卷歪歪頭,疑惑道:“你長得好小,感覺才五六歲。”
周禧露出牙齒,“嘿嘿”一笑。
何竹走在林參右邊,追問了一遍:“大師兄,所以她到底是什麼來頭?以後要住在小七宗嗎?”
林參這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也是一慣地簡單敷衍。
“對,我撿的。”
何竹一把捂住額頭,崩潰道:“天哪!又多一張嘴要吃飯!”
花卷嘻嘻哈哈嘲笑他:“林拾銀!有這麼漂亮的妹妹跟你一起生活,若我是男孩子,高興都來不及呢!你倒還煩起來了,真是不知好歹!”
何竹幽怨地瞪她一眼,“既然你這麼喜歡她,那以後她那份生活費從你的生活費裡扣。”
花卷笑容一瞬凝固,順手撿起一根木棍就開始追着何竹打,“死扒皮!掉錢兒眼裡了吧你!”
林參對此一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态度,掂了掂周禧兀自走自己的路,半點也不管他們。
“拾星,回去幫我燒水,我要給妹妹洗身子。”
另外兩個少年少女瘋跑追殺之際,唯有林拾星乖巧地跟在林參身後,低頭踩着林參淡淡的影子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來給妹妹洗吧。”
林參推辭道:“年紀還小,不用避諱什麼,我來就是了。”
“嗯……對了,妹妹叫什麼?”
林參沒有思考,脫口而出回答,“林拾希。”
聽罷,小周禧連忙配合重重點頭,“嗯嗯!我叫林拾希!”
花卷追殺何竹路過他們身邊,追不動了,氣喘籲籲地吐槽說:“這一聽又是大師兄取的名字!”
林參沒有反駁,但也沒多解釋什麼,隻說:“希望的希。”
當年林甘撿到他時,順便還撿了一條大肥鯉魚,于是林甘就叫他林拾鯉。
後來撿到老二何竹,得了一筆橫财,林甘便為他取名林拾銀。
撿到老三花卷,沒什麼特别的,林甘懶得取名字,把任務交給林參。
然而林參也是個什麼都不想操心的。
花卷巴不得能自己選擇自己的名字,“如果讓我選,我想擁有全世界最美麗的容貌!就叫我拾顔吧!”
到老四,死活不肯姓林,他強調自己有名字,叫溫語。
林參對此毫不在意,随他便了。
不過上交宗冊時,按門派要求,沒有父母交學費的弟子必須随宗門姓,否則會被平安派拒收。
因此林參給他填了“林拾語”這個名字,氣得溫語發了三天瘋,到現在都與林參不合。
小五林拾星,被林參問起最想要什麼的時候,她指了指天上的星星。
名字便由此而來。
所以說到底,真正由林參賦予意義的名字,隻有“林拾希”。
他想,這世間這麼多希望,總該有屬于他的一份。
為無辜善良的母親正名,為撈月谷正名……為兄長,二姐,祈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