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原主的仇必須要報,另一方面也是他需要鬧個大的震懾一下四方。
管他橫的愣的全部都怕不要命的,就算癞子仍不死心想找他麻煩,他也不是沒有對應的解決措施。
天色暗淡,溫度逐漸降了下來,終于不像白日那般熱的連呼吸都帶着滾滾熱浪了。
楊東村與楊溪村間約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換算過來就是一個多小時,戚長夜腳程快,若是獨他一人定是能在太陽徹底落山前回到村子,但他身邊跟了個渾身是傷的趙歲歲,盡管趙歲歲已經強忍着疼痛加快步子了,卻也仍是在不知不覺間落後了戚長夜好幾步。
戚長夜微微側頭餘光掃過後方,又一次刻意降低了自己的步速。
趙歲歲似是感覺到了,悄悄擡頭瞄了一眼男人的後背,他也隻敢這樣偷偷看上一眼,下一瞬就飛速移開視線重新盯着腳下的土地。也不知道是身上疼的還是心慌,他竟一腳踩上了某塊凸起的石頭,一個趔趄直接左右腳打結栽倒了下去——
不遠處的地面上有塊頗有些尖銳的石頭,趙歲歲本能捂住了頭。
預料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
因為戚長夜一把抓住了他。
他上半身抵在戚長夜的身上,借着他的力度穩定下了重心,對尋常的哥兒漢子來說這樣的距離有些過于親密了,好在天色漸晚這邊的路上也沒什麼人,根本無人知曉這條土路上剛剛都發生了什麼。趙歲歲心髒狂跳,後退一步站穩身子,視線死死盯着自己破了好幾個洞的鞋尖,臉上仍帶着癞子剛剛在趙家院子裡掐出的紅痕。
在趙家院裡時就已經很明顯了,又經過了小半個下午的時間,幾道深紅指印橫亘在他的臉上,看着頗有些猙獰與狼狽。
戚長夜見他站穩也松開了手,雖已松開卻未收回,而是掌心朝上感受着什麼,片刻後才輕言出聲:“要下雨了。”
趙歲歲愣愣地擡起了頭,也感受到了幾滴冰涼的雨點。
戚長夜将闆車上的東西掃到一側,朝趙歲歲招了招手,“上來。”
趙歲歲瞪大眼睛。
戚長夜沒再多說,他這人本就性冷寡言,也懶得去重複解釋,隻站在原地看着趙歲歲。而趙歲歲又畏他懼他,更是連聲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闆車,抱着自己的膝蓋窩成了小小的一團,腳腕處好幾道已經結了痂的傷口。
雨點似乎又大了一些。
相較于瘦弱的趙歲歲,癞子新做的還沒來得及穿的衣服便顯得非常寬大,趙歲歲這樣坐下便有大片的多餘料子垂在了闆車之上,戚長夜抓着這件衣服往上扯了扯,用衣料蓋住了趙歲歲的頭,趙歲歲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闆車似乎震動了下——是戚長夜已經推着闆車繼續往前了。
男人的體力要比他好上太多太多,趙歲歲坐上闆車後他們前進的速度竟然加快了不少,因着要下雨的緣故天色昏暗極了,趙歲歲已經能隐約感受到雨點稀稀疏疏地落下,他的眼前有一小塊空餘未被衣料遮擋,能從那道狹窄的縫隙中勉強看到闆車上逐漸暈開的水漬。
他有點擔心戚長夜,猶豫着想開口将衣服給他。
戚長夜卻先他一步猜到了他要說的話,直接将他頭上的布料按了按。
趙歲歲後頸一僵,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朝着側面挪了一步,他一把抓住鐵鍋的把手,手腕用力将鐵鍋翻轉下來,倒扣在那袋面粉之上,連手上的傷口再度裂開也全然不覺。
這可是吃的,可精貴着呢。
趙歲歲想了想,又覺得這樣扣着不太穩妥,總有些地方是鐵鍋罩不住的,幹脆整個人都挪了過去擋在了上方。
趙歲歲做這一切全是出自本能,農人對于糧食的珍惜愛護已經深刻入了骨子裡面,就算是讓自己淋了也不能讓糧食捂了潮了。好在雨勢并不是很大,戚長夜又加快了步子,趕路的時間一再縮短,沒過多久他們就踏上了楊溪村的土地。
這個時間村裡路上根本就沒有人,也不擔心他們會被旁人看見——就算看見了也無所謂,戚長夜沒什麼在乎的,趙歲歲在經曆了今日的諸多事情後也想開了很多。
或許也不能說是想開了,而是根本不在意了。
反正明日一早他被癞子拖進院子的事情就會傳遍十裡八鄉了。
論人口數量是楊東村的人更多,可論村子的面積大小卻又是楊溪村獨占一頭,戚五住在楊溪村的最東邊,遠離村子中心,離大山倒是很近,上下山都格外方便,平時也鮮少會有村民過來打擾。
他們很快就到了戚五的院子前,戚長夜從懷裡取出把鑰匙開鎖,趙歲歲很自覺地趁着這個時間從闆車上下來,深吸口氣,挪動腳步跟在戚長夜的身後走進了這傳說中的村霸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