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還是太天真了!”趙承平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背着雙手一邊走一邊道:“你以為爆炸案不發生,父皇還會嚴懲趙承瑞?”
“隻要那個炸藥沒炸起來,趙承瑞、李皇後,還有李家人,會用一百種辦法為他脫罪。父皇又向來都希望皇子之間相互制衡,不論哪個冒頭太過都會被打壓。”
“所以想要徹底扳倒趙承瑞,我就隻能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趙承平目光狠戾,一字一句道,“隻有真的傷及百姓,父皇才會礙于顔面和禮法,不得不嚴懲趙承瑞。隻有這樣,我和你姑母在宮中的日子才能好過。”
傅彥怔住了,神情複雜地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表兄。
久久都沒有說話。
半晌,傅彥苦笑道:“權勢與地位,當真比一百個家庭的幸福還重要嗎?”
“将來你會明白的。”趙承平淡淡道,“權力之路,向來都是腥風血雨,誰的手上沒沾過幾條人命?”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仁慈與心軟很可能成為刺向自己和自己家人的一把利刃。再者說,這也是那些人的命,或許他們命中本就該遭此一劫,我也不過是沒有出手阻止而已。”
傅彥看着趙承平,欲語還休。
趙承平被他看得突然笑出聲來,拍了拍傅彥的肩膀道:“你也不用用這種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等你在官場在摸爬滾打幾年,就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已經算得上心慈手軟了。”
傅彥開口剛要反駁什麼,卻聽見花園那邊傳來一陣聲音。
轉頭一看,竟是傅昶手裡攥着一大把狗尾巴草屁颠屁颠地跑過來。
“表哥!表哥你看我揪了這麼多狗尾巴草,你給我編個戴在頭上的草環好不好!”傅昶撲到趙承平身上,撒嬌道。
趙承平的臉上又換上了那副溫柔和煦的笑容。
他笑着接過傅昶手裡的狗尾巴草,“當然可以,表兄這就去給昶兒編一個。”
“好哦!”傅昶開心地一蹦三尺高,“表兄對我真好!”
趙承平攬過傅昶,轉頭就準備往中間的石桌走去。
剛一擡腳,趙承平卻突然一頓。
他轉過身來,對傅彥道:“文嘉,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無論如何你要知道,我、你、母親、舅舅,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今日之事就當是我們兄弟二人之間的一個秘密,來日若是文嘉你有什麼秘密,也可以跟表兄說,我一定不會告訴别人。”
說罷,趙承平拉着傅昶的小手,哄道:“走,編草環去!”
“走喽!”傅昶一蹦一跳地跟着趙承平跑走了。
傅彥站在原地,看着趙承平遠去的背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雖然平日裡也不經常能見到表兄,但是以前每次見到他,都覺得十分親近。
明明隻是表兄,卻比他的很多異母兄弟還要親近。
可今日傅彥卻覺得趙承平像變了個人似的,那麼陌生。
難道權力之争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嗎?
還是說,從一開始趙承平就是這樣的,隻是自己直到今天才發現而已。
傅彥陷入深深的沉思,完全忘了自己此刻一副丢了魂兒的模樣,站在石子路的正中間充當攔路虎。
直到傅彥突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這才如夢初醒。
“阿姐?”傅彥轉身,驚奇地發現傅宛容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
完了,阿姐不會聽到方才的對話了吧?
然而傅宛容隻是笑着調侃道:“怎麼了這是?不會還在想朝政之事吧?”
“哦,那倒沒有。”傅彥松了口氣,“阿姐怎麼也來後花園了,我還以為你跟娘在一塊呢。”
“來找你啊。”傅宛容道,“娘讓我叫你過去一趟,她給你那位救命恩人的謝禮準備好了,讓你去過目一下。”
“完了,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傅彥恍然意識到,娘和阿瀾約定見面的日子就在兩天後。
于是傅彥連忙點點頭,“好,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