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幕降臨,廣雲殿裡早早便點起了燈。待秦之予等人進宮殿時,殿内歌舞升平、錦繡連城,歌女舞姬在殿内正中央作舞,絲竹歌聲餘音不止。
南玄太子、公主和使團,以及大周的達官顯貴紛紛出席宴會——當然,主角是坐在皇帝下首的皇太子和秦之予。
秦之予今天可謂是盛裝出席,自然不是她願意的,出門前被皇後派來的一群宮女摁在梳妝台前跟洋娃娃一樣侍弄半天。皇後也是費心,壓箱底的百鳥裙都拿出來給她套上——這裙子全國都拿不出第二件。
秦之予看了看對面的便宜哥哥,看了眼上面的便宜老爹,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想到一個詞——相親,就是媒婆紅娘專業對口的那種活動。
實在是忍不住看了眼南玄的太子——太子長得可以說是骨骼清奇,秦之予感覺自己多看一眼都要吃不下飯。
隻能說南玄的夥食确實不錯,太子殿下橫着看豎着看都是一個樣。
算了算了,沒必要為難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啊。
秦之予看了看南玄太子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塗山曉墨。
按理來說,“域”中之人,原身的長相和他們這些外來者的長相會互相融合。塗山曉墨這個公主長得傾國傾城,原身長得也不會太差。
這太子和公主是同一個爹,怎麼長相能差十萬八千裡?
宴會有些無聊,對面的男人也倒人胃口,但是吧好在眼前的飯菜長不錯。秦之予在陰陽司幹了這麼久,還沒吃過皇宮裡的飯菜,可惜宋元亦沒法來,吃不到了。
要不結束以後打包一點回去?
秦之予一邊想着一邊舉起筷子。
嘗一口烏梅小番茄。
好酸…
嘗一口涼拌豆芽。
好鹹……
嘗一口綠豆糕。
沒味………
難怪喜鵲出門前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秦之予記得自己拒絕時喜鵲為難的眼神,她當時還覺得宮宴上有飯吃,特意留了肚子,誰能想到宮宴上的飯菜不如不吃。
哎,憂傷啊,悲催啊。
當了公主還吃不好飯,這說出去誰信呐。
“福安。”
便宜老爹發話了,秦之予連忙起身行禮:“父皇。”
“朕知道你速來善于歌舞,如今南玄貴客在此,你便為衆人舞一曲吧。”
皇帝此話一出,南玄的人紛紛起哄,與之相對的,大周這邊卻是一片寂靜,絲竹聲也停了下來。秦之予在袖子下捏緊了拳頭。
這是什麼意思?
堂堂一國公主,卻要在招待異國使臣的宴會上如同一個歌女舞姬一樣唱歌跳舞,這是把她當做什麼了?
秦之予的内心一陣悲涼,她無法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一國之君,這種話能從一個君王的嘴裡說出來——羞辱自己的女兒,羞辱一個公主,來讨好别國的使臣。
“福安?”
上頭的皇帝有些不悅,女兒不作回答,場面一時間有些尴尬。他生氣自己的女兒怎麼如此不識大體,當衆拂了自己的面子。
秦之予都想好了,要是這個老皇帝非要強迫自己跳舞,她就是炸了這個“域”,親手撕了這個畜生都不會妥協。
秦之予在心裡盤算着怎麼合理地撕了眼前的皇帝,兩個人就這麼僵在原地,還是太子看不下去出面說道:“父皇,皇妹前些日子感染風寒,這兩日才好,現在讓她跳舞怕是有些不妥。”
太子給兩邊都找了一個好台階,但凡是個正常人,或者正常的皇帝,腦子能轉過彎來,都會順着這個話說下去。
秦之予也是這麼想的,她都要打消手撕皇帝的念頭了。
但那是很遺憾,她現在這個便宜老爹腦子不太正常,聽到自己兒子的話反而更加不悅:“她身為一國公主,隻是區區風寒便要如此推脫?實在是有失風範。”
沈鑫在使臣團裡吓得一身冷汗,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秦姐在思考怎麼在“域”裡面合理地把皇上刀了。
作為使臣團的團長(沈鑫自封的),沈鑫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挺身而出。
“皇上,公主既然身體不适,此舉怕是不妥。”
不止沈鑫,塗山曉墨就在秦之予的旁邊,自然看見了她在袖子下攥緊的拳頭,她喝了口茶,淡然開口:“哥哥,這大周皇上實在是有趣,若是在我們南玄,斷然不會如此。”
南玄太子本來吃着飯呢,一下子被點了名,忽的擡起頭來就見自己的“好妹妹”正微笑着盯着他看。
秦之予斜眼看去,那方方正正的南玄太子吃了一嘴油,一抹嘴就着急忙慌地開口:“啊…啊,是啊是啊,皇妹說的有道理啊。”
南玄太子朝上頭的皇帝一拱手,接着說道:“既然福安公主身體不适的話就不必強求,貴國的心意,孤心領了。”
南玄的使臣團看見自己國家的皇室都如此開口,也紛紛歇了心思,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腦子轉不過彎的老皇帝沒想到自己的提議被這麼多人反對,就算是棒槌也該正常了。他尴尬地咳嗽兩聲:“罷了罷了,是朕思慮不周。”
事情算是過去了,秦之予坐在位置上越坐越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