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口氣憋着出不來,難受的不行。
“父皇,兒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說完,秦之予也不管便宜皇帝跟鍋底一樣的臉色,自顧自離席。
沒有觸犯禁忌。
秦之予剛才被氣的心火旺盛,帶着喜鵲離開廣雲殿,也沒回自己的昭華宮,而是走到禦花園裡透氣。
今日設宴,宮裡大半的人手都去了廣雲殿,眼下的禦花園裡竟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禦花園最南邊有一個月牙湖,形似彎月,湖邊有一座涼亭,秦之予和喜鵲一路走到涼亭中,秦之予對身後小尾巴一樣跟着的喜鵲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公主……”
“你放心,我沒那麼傻,不會想不開。”
“是……”
得到主子的這一句話,喜鵲這才滿懷着擔心走開了——當然走的也不遠,看到自家公主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都碎了,要是公主有一點點想不開的迹象,她就是拼上自己這條命都不能讓公主有事。
喜鵲眼中“失魂落魄”的秦之予此時此刻卻并不傷心,禦花園的夜晚涼爽宜人,微風吹在臉上到讓她清醒不少。
現在想想,自己剛才這麼生氣實在是不合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受到了“域”的影響。和先前柳家的“域”不同,這個“域”中他們有了身份,那就會收到原身的影響。
秦之予緩緩閉上眼,在一片黑暗中,她看見不遠處的身影——福安公主,穿着宮宴上那件百鳥裙,但不同的是,那件百鳥裙沾滿了塵土,華麗的羽毛被燒焦,織錦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顔色。
福安公主?
秦之予張口,發出的聲音像是溺在水裡,悶悶的。
面前的女人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喚,轉過身來,二人對視的那一刻,一陣熱浪向秦之予襲來,将她趕了出去。
秦之予猛然睜眼,她的身後起了一身汗,高溫的熱度似乎還黏着自己的身體,灼燒的疼痛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現在可以确定,所有的禁忌就是原身的死亡方式——福安公主是被活活燒死的,穿着這條華美的百鳥裙,被火焰吞噬。
那黛拉公主是怎麼回事?
“在想什麼?”
一陣女聲打斷了秦之予的思路,她回頭,看見塗山曉墨緩緩朝自己走來。
秦之予朝旁邊坐了坐,給塗山曉墨留了個位置:“你怎麼來了?”
塗山曉墨也不跟她客氣,坐在她身邊翹着個二郎腿——左右沒有外人,“我看你情緒不高,來看看你,怕你想不開。”
“我沒事,我剛才……我剛才被福安公主影響了。”秦之予壓低了聲音,“這場宮宴,‘域主’的情緒很強烈,我剛才在神識裡看到她了。”
“‘域主’這麼快就現身了?”
秦之予搖頭:“沒有現身,我隻是突然感受到了她,在月牙湖這裡。剛才喜鵲說讓我别想不開,我懷疑在現實世界中,喜鵲對真正的福安公主也說了這樣的話,今日宮宴,無論她最後有沒有跳舞,公主受辱是闆上釘釘的事實。”
面對窩囊無能的父皇,面對自己灰暗的未來,她絕望、氣憤……
她會怎麼做?
秦之予正焦頭爛額地尋找答案,塗山曉墨卻看着眼前的月牙湖出了神。禦花園、南方、月牙形……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中劃過,塗山曉墨拿出了先前在自己的驿館找到的蜀錦布——她一直随身帶着。在錦布的最下方,那些所謂奇怪的密語,有一個月亮圖案。
塗山曉墨醍醐灌頂,拉了拉秦之予的袖子。
“阿予,你看!”
“什麼?”
二人湊在一起,秦之予看塗山曉墨指着月亮圖案,心中不解:“這個月亮怎麼了?沒什麼特别的東西啊?”
“你這樣看。”
塗山曉墨的手指順着月亮圖案往上滑動:“禦花園在南邊,如果這裡是月牙湖的話,這裡就是廣雲殿、太和殿、皇後的宮殿、你的昭華宮……”
塗山曉墨說完,二人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大周皇宮的平面圖。
“這是在你的驿館裡發現的。”秦之予喃喃自語道:“也就是說,是我主動給你的,皇宮平面圖……”
塗山曉墨說道:“我今天問了沈鑫,他說,這塊布是他放在我的驿館裡的,當時我還沒有醒來。”
福安公主要做什麼?
篡位?弑君?
如果是這些事情,那麼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福安公主被活活燒死。
但是南玄使臣為什麼會幫忙了?為什麼福安公主會選擇黛拉做夥伴?還有她的教習嬷嬷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秦之予的大腦一片空白,塗山曉墨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着急,還有二十多天,咱們總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