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請求…發不出…”
雨聲很大。
保镖的話,和雷聲一般大——悶悶地透過花獻宜的耳膜和腦畔。
花獻宜唇間煞白。
眼中的淚水徑直滾下——他右手握着傘,直步向彎道那邊的泥石流範域走去!
黑色的厚底雨鞋,在公路上,吱吱吱的響。
已經在前面勘情況的保镖回頭,對着後面保镖怒責,“為什麼不攔住花少!”
“花少您别再過來!”
我知道啊!
我知道啊!
道理我都知道啊!
可這附近可能就是我的朋友!
花獻宜胸腔劇烈起伏,快步走近,靴底接觸到稀軟的泥時,發覺——這泥石流的可怖。自上而下,裹挾着無數岩石、泥土、樹枝,像加量芝士片融化在火雞面一樣,覆在山坡、道路、路側山林,粘稠,分不開。
所經之處,路摧樹倒。
道路中間一大坨。擋住了對面。
難受的是,對面道路并沒有來車蹤影。
花獻宜抹了把眼睛,朝路側被沖垮了大半的道路護欄走去——下面泥石流所過之境地已被淌平,看不出原有的樹長什麼樣。周圍沒被觸及的樹,好似也在雷聲中瑟瑟發抖。
冬雨前幾天就斷斷續續的下,土壤飽水量很高。
今天從淩晨開始,雨就驟然變大,不見有喘,一直下,雷聲一直鳴,時而布成一張光網,映射進房間内。
早晨9點多的時候。
花獻宜在有寬檐的大門口,看外面欻欻欻灌水的天,“要不要在家辦公?”
“一些紙質文件沒掃描成電子文檔。”李沐閑,“也沒帶回來,還得去館裡。”
李沐閑長外套裡面穿的淺色高領毛衣,捏着領口的邊,“而且我這幾天抓緊把年前的工作都收尾了——我們幾個就能去逛特色年貨,然後回滬城在江麥麥家拜個早年,玩兒幾天。再回京城。”
“走啦——少爺!”江麥裝好了平闆和筆記本。
“來了——”李沐閑從門口,走到裡面,又轉頭跟花獻宜說,“你下午的烤雞記的烤好啊,我們大概5點左右就到家。昨晚做完massage的小雞,用洋蔥塊和蘋果塊填上,冷藏一整夜——一定很多汁!”
花獻宜點頭。
李沐閑和江麥走到别墅側方室内車庫。坐上車,車庫開出去,融入了雨幕之中。
看他們的車駛遠,尾燈變得朦胧——花獻宜從門口,進裡室。
想着吃烤雞的時候,配點兒什麼飲品好。又捶了幾種泰式的蘸醬。和了軟面糊糊,攤成一張張薄如紙的春餅。
到時候直接吃烤雞,或是蘸着醬吃,裹春餅裡,都應該不錯。
中午他兩在館裡吃的飯。
吃完飯,江麥還在三人群裡發消息,“boss,肚肚,餓餓,飯飯。”
花獻宜回複:“…森子飯都不包?”
“吃過了。”江麥好歹沒有昧着良心,“想吃烤雞烤雞烤雞,有蘋果香的烤雞。”
李沐閑:“+”
李沐閑:“1”
李沐閑:“+”
李沐閑:“1”
李沐閑:“+”
李沐閑:“1”
花獻宜,江麥:…
花獻宜:“你就連【+1】也非得蹦着發。”
江麥:“就是就是。”
李沐閑:“略”
李沐閑:“略”
李沐閑:“略”
花獻宜看着三人群的消息,一陣無語,“我還做了泰式蘸醬,和春餅。等你們回來吃。”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吃食,群裡卻誇誇樓疊的很高。
花獻宜定了個鬧鈴。
午睡醒來後,就去把烤雞送烤箱。
樹倒的聲音。
喀——喀——喀——欻——
現時根部略歪,歪,歪,然後連根翻出來,砸到土壤上。
土壤全是熔岩巧克力。
樹Q彈韌勁的樹枝,在坍倒之時,回彈好多下,上面的樹葉沾上地面巧克力泥漿,向空中濺射無數滴。
那棵樹就立在泥石流盤踞的邊緣,明明一大半的根還是在沒有泥石流的地方的——耐不住土壤被沖擊,稀軟。
倒了!
過一段而時間,沒人會知道,這裡曾經長過這棵樹。
瞬時動靜很大,吸過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而那樹倒了以後,能往道路下的視線更清晰了很多——“車!”花獻宜看到那輛白色幻影!
可以确定了。
他們就在這場泥石流下面。
剛才那特指保镖打着傘跑過來,“花少,消息一類還是發不出去!隻能等待有關部門,主動發現此路段有險情,并派出救援!”
花獻宜:“你現在開車回家裡,從家中發救援請求,這個手機如果沒信号定位,你等會兒開車時記好最近的路标。描述清楚準确!”
補了一句,“觀察好路況!前方别再有泥石流!車在拐彎時,别飙!”
“是!”那特指保镖往後車回,輪毂在地面三下兩下,打轉,調頭,往家中回。
開車走之前,将後備箱帶了的所有救生工具一類,全放到公路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