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在質疑不曾落于自己眼中的曆史與過去,切割着真相與事實。
“死人是不會複活的,現實中也沒有那麼多起死回生的戲碼”,關霈截口,“易青在哪?”
“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秦曼道。
“叫他直接去案發現場”,說時,關霈已經在向外走了,“沈知非,跟我走”。
落城,九章區。
每一個寒冬,似乎都比以往更為冷冽,滄涼在人心深處。
遠遠地,沈知非便望見了龔易青的身影,他張開手臂,大幅度地用力晃了晃,對方以同樣的姿勢回應,并加快步子奔了過來。
“老大!沈知非!”
聞得來者呼喚,關霈終于自遙想中回過神來,笑意盈了眼。
龔易青站定,擡手扶了下鏡框,面上掩不住的欣喜扯動着疲憊的紋路。
“大半年不見,怎麼瘦了這麼多?”,關霈拍了拍他的手臂,“近來如何?”
“還行還行”,龔易青将兩人打量着,“老大換發型了?氣勢上來了,年紀倒下去了。沈知非你又沒少練吧?這肩膀,不錯不錯,在重案組怎麼樣?還适應麼?”
寒暄了幾句,見關霈有意無意地總向一邊瞟,便跟着瞧了過去,沿街一排的商鋪,并未發覺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
“老關,看什麼呢?”,沈知非也有些疑惑。
關霈擡了擡下巴,“再往西北方走個六七公裡,就是那家兒童福利院吧”。
“嗯”,龔易青點點頭,“當時言辰言景姐弟倆呆過的那家”。
言及此處,三人的神色皆變了一變,說不清的複雜思緒。
關霈道,“先去案發現場看看吧”。
“這邊走”,龔易青帶着路。
半翻新的小區,一眼望去皆是老式的六層樓,林木沿着走道繁疏有緻地錯落着。周日的上午,停車位上滿滿當當,而未得到車位的租戶們在不遠處貼着圍欄緊緊湊湊地停了一長排。
此刻,在一輛白色的轎車旁,一對中年男女正對彼此揮舞着手臂,兩人相隔不過三四步,卻惟恐對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一般,幾乎是在嘶吼着将字詞拍在對方的臉上。
“男的亂停車把路堵了”,沈知非放慢腳步,聽了幾句,而後追上前頭兩人,言簡意赅,“女的開車出門,差點刮了他的車”。
八号樓。三人擡頭,龔易青擡手指向靠近臨街的一扇窗戶,“就是那一戶,304号”。
沒有電梯,樓梯間兩人并行略顯擁擠,三人便先後魚貫而入。
爬上三樓拐角,便見得一個年輕人立在那裡,正來回地踱着步子,朝手心哈着氣,瞧見三人,立即迎了上來,“龔哥,早啊,這兩位是?……”
“哦這兩位都是市局重案組的,關霈關組長,沈知非沈警官”,龔易青熟絡地作着中間人,“這一位是我們的社區民警,周秦”。
“你好”,關霈伸出了手。
周秦忙上前一步,“關組長,您好”。
“叫我沈知非就行”,兩個年輕人也握了握手。
“沈……沈警官”,周秦還是保持了客氣,又悄悄将沈知非打量了一番,目中露出些羨慕之色來。
“死者是這家的租客,出了事後,房主隻露過一次面配合了些調查工作,之後便将鑰匙委托給了周秦暫時保管,說是警察完事之前不想再摻和”,趁着周秦開鎖的功夫,龔易青大緻提了幾句背景,“隔壁這家302室也是租房子的,前天已經搬走了,剩下兩家是本地人,但也好幾天不見人回來了”。
“我打聽過了,說是去親戚朋友家借住了,隔壁就是死過人的屋子,正常人心裡都會發怵吧”,周秦附和一句,拉開了門。
“來”,龔易青從口袋裡掏出個塑料袋,又從裡面取出三雙提前準備好的鞋套來。
“那龔哥……我先撤了,還得去趟社區那邊,完事兒了你叫我”,周秦站在門口道。
龔易青應了一聲,又将腦袋探出門框,小聲同他說了幾句,最後擺擺手,“謝了哈,回頭再聊”。
門一關,一股子陰冷便慢慢地浸了上來。
窗戶都關着,窗簾也全都拉了起來,龔易青戴上手套,拍開了電燈開關。
“說說情況吧”,關霈開門見山。
“死者餘意,青城市人,30歲,2012年進入落城大學讀書,畢業後便在落城工作,一直是租房子,這房子她已經租了兩三年。單身,在本地無親屬,社會關系簡單,平時都是兩點一線地在住處與工作單位之間往返,很少出門,不愛交際。報警的人是她媽媽,時間在1月3号晚上九點半左右。據餘意的媽媽說,母女倆日常會有通話聯系,但從1号開始就沒了消息,打電話不接,問她的朋友也不知情,之後接到餘意工作單位打來的電話,才發現同事和領導也聯系不到她。着急之下,連夜趕來了落城,報警之後強行破了門,結果發現餘意早就沒了氣息。經過法醫鑒定,死亡時間是在2024年1月1日晚上七點左右,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