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們去探探底”。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從繁鬧的市區到靜谧的鄉下。
“關組”,聞彧在副駕駛座翻着秦曼發來的資料,“言律,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在你看來呢?”,先是一句反問。
沉默良久,聞彧開口,“罪人,未必是惡人”。
“那他的弟弟,言景呢?”,又問。
半晌默然,回應了一句似問似答,“他性格中的扭曲,至少有一半是緣于言律的影響”。
“那另一半是為何?”,交通燈跳了紅,刺眼。
“天生為惡”,叙述後的否定,“這并沒有可靠的科學依據”。
撒旦堕落之前,是天使路西法。
惡魔,曾隐于茫茫人海。
原野中,天際線上繪出的一幢孤零零的房屋。料峭春風裡,百花草木尚未全然蘇醒,灰蒙蒙的蒼穹下是暗色的生命力。
兩層的小樓,木石結構,背着幾株高樹,近前一條涓涓溪流,寒意陣陣。室内拉了厚厚的窗簾,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眼前一方天地。
聞彧敲了半分鐘的門,繞着兜了一圈,踮起腳,二樓的露天陽台上空無一人,“好像沒人”。
關霈撥了個電話出去,“秦曼,幫我查一幢房子的屋主,就是遲青逸跳樓的倉庫旁邊的一……”
穿草輕踏,聞彧蓦然回頭,“有人來了”。
“兩位是?……”,日光在背,來人的面目不甚分明。
“是這裡的屋主麼?”,關霈回身。
來人近上前。
頗深的輪廓,眉眼很濃,向後梳起的黑發中間或幾縷銀絲,硬密的胡茬修剪整齊,勁瘦挺拔,沉穩中自蘊其力。
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關霈心中沒來由的一股子抑窒。可再一恍眼,那深褐色的眸中,不過是不解與疑問。
“你們,要找我?”
“我們是市局重案組的,關霈”,兩本證件随即翻在手,“這位是我的組員聞彧”。
“哦”,鎖匙相合,撲面而來的暖意滲入春風,“我能幫上什麼忙麼?請進來說吧”。
兩雙拖鞋被輕輕放下。
關霈在鞋櫃關上前掃了一眼,換了拖鞋。
“坐”,引着兩人在沙發坐下,“我去泡茶”。
聞彧本想客氣一下拒絕,卻聽關霈道,“麻煩了”。
待他走遠了,聞彧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人家都邀請我們進屋了”,關霈微笑。
“俗話說”,聞彧小聲地,“老關一笑,準沒好事”。
關霈随口斥她,“胡說”。
“曼姐說的”,聞彧不落下風。
關霈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末了,補了一句,“同沈知非學壞了你,沒大沒小”。
“沈知非是小朋友,咱倆年紀可差不多”,聞彧随着他的目光,一道将屋内打量着,“有錢人啊”。
“租的”,茶随聲來,“兩位請”。
“白毫銀針”,關霈放下茶碗。
“關警官懂茶”,坐得随意,笑得亦随性。
“不懂,隻是剛好喝過”,關霈笑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秦恪”,惜墨如金似。
“秦先生”,關霈閑聊一般,“不常住這裡?租金不便宜吧,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關警官好眼力”,又是一句稱贊。
日光斜照,窗外溪流慢淌,粼粼閑适。
“2023年10月12日晚九點半左右”,聞彧不繞彎子,“請問您那時是否在家?”
“是問那起自殺案吧”,秦恪說破了對方來意,“先前警察來問過,有個男人從廢棄倉庫的樓頂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