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是難過,是不甘,是恐懼。
為其難過,為其不甘,為己恐懼。
沉默,是控訴,是無奈,是悲哀。
為其控訴,為其無奈,為己悲哀。
“那是個意外……”,魏妤婷掩面,抽噎着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姨,您先冷靜一下”,聞彧将紙巾抽出一張,遞過去,“慢慢說”。
“我來說吧”,餘淇陰沉着臉。
關霈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将其放在桌上,“餘淇先生,如果可以的話,那麼我開始錄音了”。
餘淇的臉頰輕輕抽動了一下,最終緩出一口沉沉的氣息,“好”。
‘爸爸,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推了一下,她就……她就……怎麼辦……她正好撞在那塊石頭上……’
那失了神的驚惶,無助的哭泣,猶在一下一下地猛扯着餘淇的心髒。
2022年5月19日。
連着幾個月的忙碌,項目終于到了收尾階段,将最後的文件上傳完成之後,餘意申請了兩天的假期,連着周末,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鏡花區郊外,百花齊聚,綠樹成蔭,一向為閑時散心的好去處,亦吸引着不少外地遊客。趁着工作日遊客相對較少,餘意背了包,一路騎行而去。
風景好的地方自然是清淨不了,賞了會兒花花草草,隻覺熙熙攘攘,煩躁的很。便推了車,繼續向更遠的地方走。果然景荒人愈少,走了近一個鐘頭,已不見什麼人了。餘意找了處背風的地方,從背包裡取出野餐布鋪開,一面休息一面慢慢地吃着東西。
“姐姐,你的食物,可以分我一點麼?”,那冷不防響在耳邊的聲音險些将餘意駭得跳起來。
她猛轉回身,看見了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姑娘。
似乎是不知在哪裡摔了一跤,裙子破了好幾處,鞋子也丢了一隻。腳上劃出不少傷口,右膝蓋一大片的青腫,血絲猶在淌,手心與胳臂亦有擦傷。仔細看,似乎還有些尚未愈合的舊傷。一張小巧的臉沾了不少泥,兩道眼淚沖花了的痕迹清晰可見。低着頭,怯生生的,可瞧着餘意手中的飯團時,恨不能用目光死死咬住一般。
“你是誰?從哪裡過來的?你爸爸媽媽呢?……”,餘意向遠處瞧了瞧,并不見一個人,莫非是個走失了的孩子,“迷路了麼?”
“我餓”,小姑娘仍是盯着她的手。
餘意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将飯團遞了過去。小姑娘不等她放下,幾乎是奪了過去,餓虎撲食一般地狼吞虎咽,恨不能立即将整個飯團塞進嘴巴裡。
“慢點,你慢點吃……”,餘意趕緊擰開一瓶水,“來,喝點水”。
小姑娘拼命嚼着,用力咽下去,接過水瓶便咕咚咕咚地灌,将餘意看得直皺眉頭。
吃完了一個飯團,小姑娘又盯上了野餐布上的另一隻飯團。
“你坐下來,慢慢吃”,餘意将另一隻飯團的包裝撕開,遞給她。
小姑娘并未坐下,依舊站在那裡,大口撕咬着。不過幾口,又吃了個精光,因吃得太快,嗆咳了好一陣。
“一下子吃太多,會撐壞的”,餘意将她再次伸向食物的手攔住了。
“我餓”,小姑娘犟着。
“我不會和你搶,這些都給你,但是你歇一歇再吃好不好?”,餘意實在是不敢再任她這般不要命地吃下去了。
小姑娘比不過她的力氣,最終,退了步。
餘意松了口氣,略一思忖,道,“你家在哪裡?記得爸爸媽媽的手機号碼麼?”
小姑娘攥住了自己的裙角,垂了眼不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餘意換了個問題。
小姑娘還是不開口。
“你是本地人麼?”,餘意又問。
神不守舍,小姑娘的目光飄忽不定。
餘意決定報警。可就在她轉身去拿手機的當兒,小姑娘忽地撲了上來,将她的背包搶了去。不等她有什麼反應,掉了身便是跑。
餘意愣了一愣,急忙跳起來去追。
“你等等,别跑!還給我!”
小姑娘哪裡跑得過她,加之本就受了傷,不出幾十步便被餘意追了上來。
“還給我”,餘意攥住了那細瘦的手臂。
小姑娘連踢帶踹,尖叫起來,倒将餘意駭得松了手。誰知小姑娘跑得過于驚惶,不留神一個打滑便狠狠摔在了地下。
餘意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去扶,“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