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葉萚感到意外的是,他們居然沒有來找茬。
一整天都相安無事。
“葉萚,裴蘭苕,老師叫你們去辦公室”,學習委員自教室外伸進一個腦袋來。
裴蘭苕一面收拾着書本,一面答,“放學了叫我們去?”
“誰知道,我隻是來傳話的”,學習委員聳聳肩,走掉了。
裴蘭苕将書包背上,走到第一排,“走吧”。
葉萚站起來,不安地小聲道,“會不會是因為昨天的事被發現了?”
“怕什麼?是他們先動手的”,裴蘭苕向前走了,“再說是我自己幹的,關你什麼事?”
葉萚跟上去,默默無言。
辦公室在相鄰的另一棟樓,從後門繞過去要近許多,通常學生們去找老師都是這個路線。于是兩人出了後門,向隔壁拐過去。豈知拐角處忽然湧出七八個人來,将他們連搡帶拖地拉進了樓後的一條小路上。
小路并不通往校外,因此放學後不會有什麼人來到此處。
裴蘭苕甩開扯着她手臂的一隻手,又将葉萚拽了回來,帶着他轉身便要走。
去路卻被擋住了,七八個人排成個圈,将他們圍在裡頭。
“想做什麼?”,裴蘭苕質問。
“我們的桌子”,為首站出一個高壯的男生來,“是不是你們弄壞的?”
葉萚的雙手緊緊攥着書包的肩帶,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莫名其妙”,裴蘭苕不滿道,“你們的桌子壞了問我們做什麼?”
“不是你們是誰?”,男生冷冷道。
裴蘭苕擡眼,“奇怪,為什麼就是我們?”
男生噎了一噎。
“哦我知道了”,裴蘭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莫非我和葉萚的桌子就是你們弄壞的,所以你們的桌子也壞了,就認為是我們在報複?”
男生的嘴唇抽動兩下,索性承認,“對!”
“原來是你們啊”,裴蘭苕冷笑,回答得很快,“不過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的桌子是怎麼壞的,我們還真不知道”。
葉萚悄悄拽了一拽她的衣袖,被男生看得清楚,伸出手指指了過來,“心虛了不是?!就是你們!”
“不是……”,葉萚終于出聲,每說一個字都要顫抖一下,聲音小得如耳語一般,“不是……她”。
男生的眼睛立即瞪了過來,厲聲問,“你說什麼?”
葉萚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張了張嘴,“我說……不是她”。
“不是她?”,男生逼近一步,“你怎麼知道不是她?”
“因為……”,葉萚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因為……”
“因為什麼趕緊說!”,男生将他的衣襟扯住,一把将他拖到近前,“是不是你?”
葉萚駭得連掙紮都沒了力氣,隻是慘白着一張臉,“不……不......”
“他媽的磨磨唧唧”,男生松了手,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兄弟們,揍他!”
“你們敢!”,裴蘭苕跨了一步,将葉萚攔在身後。
“你以為你就逃得了?”,男生嗤笑,“這人妖還沒這麼大膽子敢拆我的桌子,八成就是你慫恿的!連你一起揍!”
拳腳四面八方地落下來。
葉萚抱着頭縮成了一團,而裴蘭苕拼命反抗着,将書包甩得眼花缭亂,可到底不敵四拳八腳,不知誰丢過來一塊石頭,正打在她的額角,立時鮮血直流。
圍着她的幾個男生女生都愣了愣,裴蘭苕身形晃了一晃,旋即又掄起書包,一面使勁揮舞,一面大聲地喊,“老師!他們打人!我們被欺負了!快來人呐!老師!”
一聲比一聲地響亮,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方本就有些猶豫,加之她一臉血不要命的架勢,實在是駭退了那逞能之膽,幾個人互相拉扯着,急急忙忙地一擁跑了。
待幾人都沒了影,裴蘭苕像是忽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頭跌了下去。
葉萚忙不疊地撲過去,小心翼翼地将她翻過來,裴蘭苕閉着眼睛,那滿臉的血幾乎将葉萚吓得哭出來,他輕輕地搖着她,“裴……裴蘭苕,你,你别吓我,你醒醒,醒醒……”
“你别……晃我”,裴蘭苕的眉頭皺起來,勉強睜開眼睛,“頭暈”。
“對不起對不起”,葉萚慌地松開手,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我以為你……”
“死了?暈了?”,裴蘭苕擡手扶額,沾了一大片紅,“你少咒我”。
“怎麼辦啊”,葉萚帶着哭腔,“流了這麼多血……”
“你哭什麼啊,是我流血又不是你流血”,裴蘭苕指着書包,“你幫我找找紙巾”。
葉萚手忙腳亂地打開她的書包,翻了幾下找出一包紙巾來,忙抽出一張,裴蘭苕接過去,按在傷處。
“去校醫室吧?”,葉萚扶着她要爬起來,卻因着先前腳腕被狠狠踩了一下,此刻酸痛不已,一個站不穩便歪了下去,連帶着裴蘭苕也摔了個跟頭。
“對不起對不起!”,葉萚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一面去扶裴蘭苕,一面抽噎着不停地道歉。
裴蘭苕本來一肚子的火氣,瞧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家離學校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