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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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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遇雨水連綿,淩晖會同司水中大夫那幫臣工巡視汎河河堤。

淩文袤傍晚回府時在半道與淩晖打過照面,礙于臣工在側,他隻是下馬行了個禮便先行回了府。

沐浴用飯過後,如往常一樣在恒錦堂等淩晖。

半個時辰内,他在站與坐之間轉換多次。

發髻未幹,草草攏在顱頂,臉側挂着一縷從發髻遺落的垂發,輕觸臉頰好像有些癢,淩文袤擡手将那縷垂發牢牢地别進發髻,人直接坐在案上。

從前寄養在劉府,君子六藝是必須要學的課業,淩文袤曾也一度自恃為翩翩君子,又不失武将風骨,自從跟去舅父赫連度興身邊,他對這些儀表儀容也不甚在意了。

未入京之前,對于京中政權盤結,淩文袤粗略地知曉一些,如今這都是明面上的事。

若當年白氏一族不滅,長公主駱苕與皇太後慕容瑾聯合朝臣,扶持駱骞坐穩帝位,滅的便會是淩氏一族。

慕容霆彥與淩晖雖為摯友,家國大事面前,必不會與淩晖站在一起,況且慕容氏一族與駱氏皇族早已家國不分。

隻是,駱炜诠誅殺駱氏宗親,夷白氏六族,打壓慕容霆彥,看似為鞏固皇權,實則也為淩晖掃清障礙,淩晖成了權勢最大離皇權最近的人。

文死谏,武死戰,抛開立場,白明緒一身忠骨絕對令人敬佩。而淩晖,一介異姓武官,在皇權之下如履薄冰,前不能進,後不能退,稍有差池終将粉身碎骨。

輔國功臣成為權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燈台上的燭火搖搖曳曳,淩文袤起身,向堂内一角的刀架走去,立在前面仔細端詳。

架上橫貫靜置的長刀挺直,握柄磨損的異常厲害,鞘口提扣不見蹤影,馬皮所裹的鞘身革面斑駁,今早淩晖抽刀後,淩文袤看見刀身上有幾處豁口。

一柄老舊佩刀,卻依舊寒光逼人。

遠在勍州的國柱大将軍慕容烈,幸虧十年前得了一場卒中,被收去兵權,留其爵位、勳位,語焉不詳半癱在府,才不至于讓孝玄帝駱炜诠動下殺念。

慕容霆彥早年遭孝玄帝駱炜诠全力打壓,孝玄帝臨死幾月前将人再次重用,以圖制衡淩晖,豈知慕容霆彥順勢而為,早與駱氏皇族劃清界限。

駱炜诠誅殺宗親功臣,拿什麼繼續匡扶大嵘?防止外戚幹政又想外戚輔政,駱炜诠行将就木的時候才想起慕容霆彥。

晚了。

皇太後慕容瑾溫婉恬淡,不争世事,背後卻有一人牢不可撼,經年戍邊的裴氏,甯西将軍——裴山恭,承襲父爵安城郡公,自身又功勳卓然。

裴山恭與慕容瑾少時兩情兩悅,彼時尚為晉王的駱炜诠一心傾慕慕容瑾,駱炜诠捷足先登,求旨迎娶慕容瑾為晉王妃,皇帝應允,即指婚。最初,慕容烈并不看重晉王駱炜诠,奈何皇命不可為,唯有安撫慕容瑾。

就這樣,一對天成佳偶,生生淪為政治聯姻。

裴山恭一直未娶正妻,常年戍守邊疆。

政局流轉,亦不曾聽聞駱炜诠對裴山恭動過殺心。

局勢錯綜複雜,淩文袤抱臂而立,低眉沉思。

入京之後,關于駱苕的狀況,他聽淩晖講過一二。

駱苕曾有十二支精銳親衛和私兵無數,後來私兵被收,其中一支精銳親衛被駱炜诠歸繳在賀蘭融麾下,其餘十一支,一百三十二名精銳不知去向。

一百三十二人,這是個可以忽視卻也刺目的數字。

歸繳在賀蘭融麾下的那支精銳親衛十二人,如今跟着賀蘭融每日浸在西市的喧嚣之中。

賀蘭融雖為千獅衛統領,總管西市,北市,東市,但他大多出現在西市。賀蘭融麾下除了那一支原本屬于駱苕的精銳,其他人全是淩晖安排。

賀蘭融的父親賀蘭永臨,英年早逝,與大司寇賀蘭啟臻為兄弟,但兄弟二人心有嫌隙,平日并無往來,一直到賀蘭永臨離世,兄弟二人的嫌隙都未開解。

賀蘭融,淩晖曾說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隻是一時難以誠心歸順淩氏。孝玄帝駱炜诠末年昏聩,若非長公主駱苕極力阻攔,賀蘭融早已如白明緒一樣死谏殉國,屍骨無存。

駱苕拎出他的妻兒、母族,才讓賀蘭融冷卻心智。于淩氏而言,賀蘭融的妻族李氏,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淩文袤籲氣,身體随之一動,移步案前,轉身坐了上去。

從前的“集賢居”為駱苕召集賢才的要地,“清雅堂”而是她斂财的要地,這兩處要地都已經早早遣散,“集賢居”的門客有迹可循,而從“清雅堂”累起的無數錢财,無迹可尋。

淩晖猜測是白言霈替駱苕藏匿轉移錢财,這麼一大筆富可敵國的錢财倘若流落在外,若做他用,于淩氏萬分不利。

今日淩文袤被鎖深堂内屋,駱苕有意讓他知道白言霈已死,放過白幼黎,怎料反而牽出白言霈未死。

隻是,四年多,駱苕隻當白言霈已死。

至于那筆錢财,必定不在白言霈手中。涪郡詠竹居,雁鳴山李潛,話裡處處是玄機,這些該如何向淩晖禀明?

淩文袤甯願今日從未聽過這一遭。

他雙臂向後支上案面,仰首深嗅。

久雨未歇,天起了涼意,堂内摻雜進濕潤舒爽的雨氣,吸入肺腑,一腔滿是凜冽。雙手指腹輕輕叩擊案面,腦中暫時放空,不再往細處想。

她真打算孑然一身?

約摸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侍女引人入恒錦堂。

淩文袤作揖,恭敬地喊了一聲:“曹叔。”

曹勤,淩晖心腹。

“五郎主。”曹勤單手回禮,“大司馬料定郎主今日會在堂内等他,所以讓屬下先行來府,轉告郎主,郎主若有要事問詢禀報,可對屬下知無不言。”

曹勤一如從前官職加身時那樣,稱呼淩晖為大司馬,而不是現在總管六府的大冢宰。

曹勤跟随淩晖替孝玄帝平叛亂,保疆土,後為淩晖頂罪,臉刺罪烙,斷右臂坡左腳,流放屹地。

直到孝玄帝駱炜诠崩逝,淩晖才将人從屹地釋罪調回身邊。

斷臂坡腳武将,臉刺烙印,迎回京都,也不可能再繼續領兵打仗。但曹勤深受淩晖器重,特準曹勤攜長刀在側,以僚屬的身份輔理朝務,即便沒有一官半職。

“這個時辰,父親還未歸,可是河堤有恙?”淩文袤神色微動,瞥眼看向曹勤的袍擺,鞋履,曹勤袍擺洇濕,清水沖刷過的鞋履不見一絲泥濘,淩文袤又轉眼向堂前望去。

單單這樣的雨勢,河堤應當不會有恙。

曹勤右臉頰還覆着一塊遮烙印的面罩,他笑着順手解下,回道:“河堤無恙,今日堤岸之上,所遇農人甚多,大司馬需一一攀談,便就此耽擱了。”放穩面罩,“今歲,農人對田桑看得緊,生怕河道再次決堤,殃及自家田畝。”

淩文袤了然,心中忽地被什麼點明,點了點頭:“原來是因此耽擱了。”

他父親在籠絡民心,民心所向,汎河河渠重建指日可待。

淩文袤搖頭歎息:“這汎河堤壩,曆經百年,新建時,典籍上面留下的都是贊譽美詞,如今卻猶如懸在農人頭上的一柄利劍,随時有掉落的危險。”

朝堂外侍女喚去,“換茶。”

又請曹勤落座,待二人坐定,曹勤開口說道:“山川相缭,彙流之經道日日有所變更,微不可察,所能察覺的地方,隻有檔冊上記錄下的汎河水位線,經年見漲。決堤,并非不可預見,奈何時運不濟,未能及早修建。”

呡茶續道,“如郎主所言,這柄懸在農人頭上的利劍,随時有掉落的危險,隻是……刺中的卻是朝廷的命脈。”

淩文袤稱是,伸手端盞飲茶。

從前贊譽汎河的美詞,背後不過映射的是對當權者治國有方的詠唱,今日變為譏諷,也同樣映射的是對當權者治國無方的批判。

“郎主今日為何會出現在汎河河堤?”曹勤放下茶盞,問得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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