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大街找昔日的面具,是把我當做他了吧。”
駱苕一驚,這才掀眼看他,狠狠吸了一口氣搖頭,用堅定的目光表示否定。
原來他的莫名其妙的怒氣來自這裡,總算找到了源頭。
“沒有?”淩文袤揚眉不信,“我不是你的男寵,拿小玩意兒根本哄不好……”
駱苕又莫名其妙心間一刺,還沒從他可笑複雜的解讀中脫離出來,後背已經被他死死按住,另一隻手摁住她的後腦勺,駱苕瞪眼雙手推他:“你等等……”
這人根本不講規矩,明明說讓她還債去主動吻他,什麼時辰尚早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等,在他那裡沒一句實話。
剛啟唇,隻覺他的整張臉劈面而來,唇撞了下來。
他不容她等等,已經将人和聲直接吞下。
被熱浪瞬間禁锢,唇與唇之間的碰撞使駱苕身子僵直,腰身也被死死地按着不敢動彈,呼吸斷斷續續扭曲不暢。
駱苕緊緊地握着橫亘在他們之間的茶盞,茶水已經溢光,染濕了她的衣襟。
“駱苕,我給你機會……讓你忘了他……”淩文袤粗重碎音沿着她的唇邊宣洩而出,
“你倒好……”他再次攻略他的城池,片刻都不待松懈,插上旗勝,
“反手當着我的面……堂而皇之地拿我填你心裡的那個窟窿……”
駱苕被帶上茶案,天旋地轉,什麼身姿,什麼方位根本辨不明,最後才确定自己被他按倒在茶案上,雙手手腕被他的雙掌壓在案上,動彈不得。
淩文袤喘着重氣稍稍抽離,迷離的雙眼飄忽地望向她一直還不肯丢掉的空茶盞,笑了笑,回過頭,居高臨下問:“委屈嗎?”
四目對望,駱苕被這一問,覺得更加委屈,手腕疼,腦袋疼,後脖頸疼,嘴巴疼,甚至胸腔也是疼的,眼眶開始泛紅,梗着脖子癟癟嘴。
淩文袤松開她的雙腕,拿走她手中的空杯盞,輕輕地将空杯盞擱在跪榻上。
聽見坐向案沿的他恬不知羞地說:“這是我自取的,你欠我的,改日得主動還給我,若是現在有興緻,也可以今日債今日還。”
駱苕以一個自己不能接受的環境躺在茶案上,她動了動想起身逃脫,被淩文袤一掌按在胸口制止。
她雙臂攤在腦袋兩側放棄抵禦,閉了閉眼,撇開臉:“淩憲……”
剛一開口,就被俯身而下的人扳正臉,眼睜睜看着他再次碾壓上自己的雙唇。駱苕雙手抓牢他的衣襟,又推又搖,那點力氣根本撼不動身上的人,隻能再次放棄。
他撤開時說:“喚我的時候帶點感情。”
駱苕委屈至極,感覺天漏了幾個窟窿,女娲補天的五色石轟隆隆全往下掉,天地塌陷。
她狠狠地蹙眉瞪他,明明是他的錯,這樣的情況他還強迫她帶點感情。
她做不到。
快速整理好思緒,從容開口:“少時,我曾偷偷帶駱奂出皇宮趕熱鬧,那也是唯一一次駱奂以一位弟弟的身份跟在阿姊身後大膽出宮,在這北市買過面具之後,我倆就被父皇抓了回去,從此便隻有我一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出入皇宮。而你手上綁縛的吉铢,是我親自描的圖樣,父皇疼我,為我立爐鑄造。樁樁件件都與他們有關,與旁人無關。”
看着他無奈而笑,“今日與你同行,我已盡量抛開從前的人與事,試圖以小女子的心思來與你相處,但瞧你神色恹恹,并不知道你不喜歡。”視線落在圈住她的手臂上,說,“不喜歡小玩意兒,便扔了吧,無妨的。”
其實她拼盡全力應該可以掙紮出來。
她想,算了,人生原本就不會完滿。
淩文袤似乎對這套說辭很滿意,也沒覺得自己在犯錯,還伸手将駱苕的垂裙青帽的垂裙撕開,駱苕脖頸一涼,睜圓眼睛越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垂裙青帽明明有細帶,他竟然直接撕開。
四目再次對望,駱苕驚恐地不由責問:“你這是幹什麼?”
雙臂倏地抓向他的衣襟想起身,動作雖快,但還是被他困住雙腕,扭纏一番被人直接按在了懷裡。
淩文袤對她的這個錯誤戰術最滿意,牽笑說:“瞧你熱,幫你松松。”不忘補充,“長公主說的情愛或許與我淩憲的情愛并不一樣,我做不來你男寵的那一套。”
兩張臉近在咫尺,呼吸交織在一起,駱苕想哭,想撒潑。
可她做不到。
氣結時,她卻放柔聲色,帶上感情,道:“白言霈……硯疏……他……”故意停頓躊躇睨着他。
淩文袤領會她的挑釁,眸光微爍,似笑非笑地說:“聽聞長公主性子烈,今日看來确實難訓,不過您把您的辔頭交給淩憲,淩憲樂意試試。”
不出所料,駱苕的雙唇再次難逃厄運,連脖頸都沒能幸免。
亂了,一切都糟糕地亂透了,但亂糟糟的一切可以混淆五感,讓她不會再想去哭去撒潑。
等淩文袤停歇,用炙熱的眸子再次看她時,她使勁吸了吸氣,不服輸地冷嗆:“白言霈與我并未成婚,我與他之間确實有半阙夫妻之名,忘了他……我也很想忘了他,可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忘了他,你給的機會也不是我想要的。”
切齒道,“我非完璧之軀,隻是,請你不要糟踐我這副皮肉,今日這般,我覺得我像一頭牲畜,你對待你的姬妾都是如此?”
話音方落,細密滾湯的觸感一寸一寸侵占過來,不容她看一看眼前人的面色,便被席卷進狂執的潮熱裡。
熱潮裡隻有被多番挑釁後的全心身心占有。
直至駱苕身不由己地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這場香豔鬧劇才收場。
缱倦失去原本的滋味,隻餘皮肉粘連的膩感。
不知何時又被重新推回案面的駱苕腳尖觸地,擡起手臂,發現身上人沉着眉一動未動,她快速推開他起身逃離,腳下一個踉跄,被人一拉扶住後腰。
她才站穩。
左肩被拉下了一大片衣襟,露出半面旖旎春色。
垂裙青帽肩頸處已被撕裂慘不忍睹,她默默整理好一切,坐向凳榻,伸手提茶壺,才發現雙手抖得厲害。
隻覺淩文袤泰然自如,手掌恬不知恥地覆在她的手背穩住,沏滿兩盞茶,又端盞送到她的唇下。
駱苕無聲接過,飲茶舒氣。
小茶樓沉寂如煙。
她望着淩文袤叩在案角此刻如死了一般的五指,歎氣閉上眼。
淩文袤唇線緊閉,視線定在手腕露出的吉铢之上,悠然擡頭,說:“駱苕,你真真是手段了得,步步誘我自取。不過也好,我很受用。”端茶飲下一口,目光定在她臉上,“你如此懂我,不如我們成婚算了,我任你拿捏。”
駱苕還塌陷在委屈的情緒之中,又被反咬一口。
需要被安慰的情緒加倍翻湧。
二人心猿意馬,四目碰在一起,駱苕無力地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