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文袤蹙眉拂下绡紗帳,手掌覆在駱苕的手掌之上,引她貼向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一腔熱血奔騰,再徐徐向下,山川跋涉,直至玲珑素玉挂壁山峭。
這是在告訴她,他很想要她。
駱苕芙蓉映面,垂着頭渾身僵直不敢動彈,撇臉望向绡紗帳外的琉璃燈,說:“你……你去把燈滅了。”
淩文袤松開手,沒去滅燈,他想要看着她,也想要她看着他。
臉頰慢慢逼近她的,拿鼻尖和鼻息掃過她光潔的側臉,駱苕雙臂往後撐去,他貼面而來,用目光一寸一寸掠奪,不急不躁。
虛浮的雙臂被源源不斷的氣息蠱惑,終是無力支撐,軟了下去。
身軀貼向床榻,不安地動了動,腰間打的結被解開,綢質寝褲輕飄飄刮過肌膚,隻覺身下一空,失去遮掩,弓起雙腿。
“駱苕。”淩文袤喚她,“你,可以做點你想做的,我聽你的。”
駱苕将雙臂交疊在雙目之上,不知在遮擋腫脹的雙眼,還是令人不安的光線。
他現在說的話,她,不聽不聽。
淩文袤遲遲沒有等來回應,深歎一息。
隔着绡紗帳瞭了一眼琉璃燈,視線慢慢移回,伸手落下,手掌溫熱的觸感隻在光裸處流連,從腳背慢慢延伸上來,輕撫緩帶,幾巡遊回。
俯身在上留出足夠的空間注視眼前人,他再次皺了皺眉。
這跟駱苕想象中的不一樣,他沒吻她,也沒有褪她的衣,寝衣蓋着的地方分毫未沾。
駱苕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兩扇烏睫抖得有些厲害,她不想回正臉看他,怕情緒難掩,還在怨恨他為何不熄燈。
什麼都不順着她,心裡越來越難受,複雜情緒又交織在一起。
山雪欲化,春雨欲來。
她更想要夜息香的氣息。
慢推強送,來不及遲疑直接深入腹地,不帶疼惜。
“淩文袤……”駱苕倒吸冷氣,語無倫次,“淩憲……淩文袤……你混蛋……暖床,我不要給你……暖床……”
情緒在這一刹那崩潰。
她是公主,她應該養很多很多的男寵,應該讓男寵給她暖床,不懂她心意的男寵見一個踹一個。
駱苕的雙臂被淩文袤從臉上打開,安置在腦袋兩側,她的五指反複攥握,不肯推開他,推他反而會讓他得寸進尺,也不肯抱住他,憑什麼還要主動抱他。
執拗到令人發顫。
淩文袤無聲無息地看着她,不得不變柔。
依舊沒有正過臉來的駱苕,倔強出聲:“本宮……命你……滾。”尾音下滑,無聲哽噎。
淩文袤緊絞眉心,無奈粗氣一吐,帶着異色粘液的手慢慢捧正她的臉:“駱苕,騙人好玩嗎?”
她說她非完璧之軀。
他不料她初經雲雨。
哭得梨花帶雨,稀裡嘩啦,她一直在做離心的事。
床笫之歡,貴在一個歡字,歡字碎了,碎了一地。
駱苕癟下嘴角,伸手去扯頭上的巾帽,又被淩文袤一把按住,雙手将十指扣住。
光裸着腦袋對駱苕來說是卸下負擔,對淩文袤來說是一種瞬間抗拒不了的失智沖動。
她開始看他,眸色沁怒,猛然扭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臂,筋骨噴張的手臂隔着綢衣還磕了她的牙,秀挺的鼻子無力抽了抽,轟然把全身擰着的勁釋下癱在床。
阖上眼。
随他去。
一盞燈而已,本就沒有完滿的時候。
淩文袤臉頰緊繃到極緻,抽身退離,牽被蓋在她身上,系好寝褲拂開绡紗帳,回身啞聲道:“等我回來。”
駱苕擁着薄被固執地起身下榻,将琉璃燈内的燭火熄滅重回床内。
後院不是無人敢打擾麼,為何他不去裸奔,穿什麼寝褲。
外間的微光從敞開的卧房門透進來,駱苕睜着雙眼慢慢适應。
适應什麼呢?
她胸中茫茫然一片,一如先前他握着她的雙手砍斷花架橫木一樣,茫茫然。
淩文袤立在院中将一腔的濁氣試圖吐露幹淨,夜色撩人,清淺的月光映照後院,他望向坍塌的花架久久出神。
他想要她主動回應他。
她卻一路不留餘力地在算計他。
從宮中的馮侍衛開始,他便已經中了她的蠱。
他甘願接受自己的失策。
回身入内時瞥見石案棋盤上落下的小石子,神思連同足下停滞一息。
落子天元,究竟是藐視他人還是決定将自己困死在棋局?
他重重歎過長氣回屋洗手淨面。
望着水面蕩漾着的人臉,他使勁閉上眼,催使自己冷靜下來。
等水面的人臉不再動蕩,重新打了盆冷水入内,擰幹巾帕撩開绡紗帳,坐向床沿:“給你敷敷眼。”
同樣冷靜過後的駱苕,将所有的情緒已經重新埋好,伸手要帕子:“給我吧。”
昏暗之中,淩文袤遞去巾帕,又重新擰了一條,自然而然地去捉她的腳,觸及腳踝發現她躲了過去,他鎮定自若:“你敷你的,我擦我的,擦完就走。”
駱苕将巾帕蓋上雙眼,沉思一瞬沒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