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棠分不清兩具屍體哪一隻才是她見過的白獅幼崽,戚炎伸出一臂環住她,無聲地安慰。
“嗯,頭上有灰紋的就是。”
灰紋獅子身體覆在母獅子身上,把母獅子護在自己和岩石之間,似乎想要用自己的身體溫暖母獅子。
可最終兩小隻都沒有逃過饑餓和寒冷。
這兩年收成不好,連人都有餓死凍死的,何況是動物,蔣棠眸中閃過悲涼,隻是半年未見,就成了這樣的局面,戚炎亦是唏噓。
“我們埋了它們吧。”
戚炎也有此想法,便挖了兩個土坑,剛挖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隐約有細微的嗚咽聲。
他停下動作凝神細聽,真的有!
“戚炎,獅子那裡有聲音!”
蔣棠也聽到了,兩人走近死去的白獅身邊,伸手撥開母獅子才發現——一隻小小的新生白獅!
或許是感受到了來人的氣息,才讓這看着還未滿月的小崽子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嗚咽着求救。
“是它們的孩子!”
蔣棠驚喜地叫起來,兩人相視一笑,幸好!幸好他們來了。
天氣還很冷,沒了父母的庇護,這小家夥肯定活不下去,蔣棠決定把它帶回去看能不能救活。
她把小獅子抱在懷裡取暖,小家夥閉着眼睛在蔣棠懷裡發着抖,連嗚咽的聲音都變弱了,隻有粉紅色的鼻頭細細地還在呼氣,看着虛弱得很。
蔣棠心中一片憐惜,看着這小生命就想起女兒小時候。
戚炎迅速挖好坑把死去的白獅子埋葬好,便駕着馬帶着蔣棠和小獅子回城了。
六嬸見剛出門的兩人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由地問起:“不是說去看獅子麼?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呀!哪裡來的小貓?”
小家夥實在是太瘦小了,六嬸都把它認成小貓了。
蔣棠顧不得回答六嬸的問題,急忙把懷裡的小東西放到坑上暖着,一邊拜托六嬸道:“麻煩六嬸取些羊奶來,這小家夥估計餓壞了。”
戚炎幫蔣棠取下披風挂好,便坐到她身邊照看小獅子的情況。
蔣棠一心想要把它救活,臉上一片熱切,戚炎看着小獅子的情況實在不好,怕她之後傷心便讓她有心理準備。
“耽擱得太久,或許……”
蔣棠眼睛沒離開過小獅子,“我知道,”她摸了摸小獅子的身體,已經比在山岩下剛救出來的時候要好多了,“不管結果如何,我們盡力就好。”
“嗯。”
六嬸很快就端來了一碗羊奶,走近了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小貓而是白獅,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他們撿回來的。
蔣棠試圖用勺子給小家夥喂奶,可是小家夥虛弱得連吞咽的力氣都沒有,喂進嘴裡的羊奶全部溢出來。
“怎麼辦它喝不了!”
蔣棠急得冒汗,戚炎也沒有辦法,隻能勸着:“已經夠了芝芝,我們救不活它。”
六嬸在一旁看着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
“嗐,姑娘别急,這小崽子看着還沒滿月,用勺子是喂不了的,得這樣——”
六嬸說着便拿來一團棉花,用羊奶沾濕了掰開小獅子的下颌把棉花團塞進小獅子的嘴裡。
“喲!果然是剛出生不久的,還沒長牙呢。”
蔣棠見六嬸有經驗,便讓出位置給她,立在一邊打下手。
“等棉花團裡的奶汁慢慢地滲進小崽子肚子裡,腹中有了食,力氣回來了自然就活了,嬸子年輕時是幫主人家養看門狗的,我爹就是這樣養大那些沒了母狗的小崽子的。”
六嬸一遍一遍地換着小獅子嘴裡的棉花團,一手還不停地在它頸下胸前按壓着。
過了好一會兒,果然看見小家夥的前肢抽動了一下,嘴裡也開始慢慢地吞咽吮吸起來。
“救活了,六嬸真厲害!”
蔣棠簡直看天神般崇拜地看着六嬸。
戚炎看着有希望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剛好薛力将軍使人來找他,打了招呼便走了。
小獅子慢慢地吮吸着羊奶,漸漸有了生氣,蔣棠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地捋着小家夥腦袋上的白毛,心裡很是高興。
“姑娘救活它打算怎麼辦?這野獸崽子一旦沾染上人的氣味,大獅子就不會再接受它了。”
“啊?”
六嬸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蔣棠呆住,她也不知道,而且小家夥的父母都已經死掉了。
她本來還想着若是把小獅子救活,就養着它到回京前,到時候把它放回山林離去,讓它自己找到獅群生活,可六嬸這麼一說……
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