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我怎麼招你惹你了?
“停車!──”袁冬月扭眼白了他一眼,即刻憤憤道。
“小姐,怎麼了?”聞蝶之聲響從車簾外傳來。
“我說停車!──”
馬車既停,她頭也不回般猛掀開帷裳,不待聞蝶先下車拿過階梯攙扶,隻自己便蹦跶下去。
袁冬月一手插着自己腰,忙喚聞蝶趕忙下來,又揮手命那車夫即刻将車開走。
“不知是喝的酒,還是吃錯藥!”
“小姐,這路你熟嗎?秦王殿下就把我們丢在這?怎麼回去啊……”
夜愈深,汴河邊風漸大,吹得二人衣衫翩飛、直打哆嗦,此路又僻靜,不曾見有車夫駛過。
“便是走回去也比待在馬車上好!”
袁冬月隻撂下這麼一句話,轉身便朝反方向去,聞蝶隻趕忙追上。
·
寅時,京城一片死寂,獨秦王府門口吊着兩盞昏黃燈籠。
祁寒寝院裡頭仍點燈,侍衛于屋外站着打盹兒,他胃中翻湧難受至半夜,嘔吐過幾回,這才半身坐着癱靠床欄,猛吐出一口氣,渾身消停下來。
瞥眼瞧去,榻側床案上放着一白玉蓮紋盞,裡頭盛橘皮酸湯,乃袁冬月于茶肆買下,用以給他醒酒的。
祁寒收回眼神,将褥子掀開,起身覆上一暗玉紫蒲紋披風,緩緩踱步朝屋外走去。
空氣中漫着陰冷水汽,他隻覺眼眸酸疼,喉間幹澀,胸腔中憋着一團吐不出的氣。
“王爺,您──”
屋外侍從從打鼾中驚醒,忙作揖道。
祁寒隻揮手示意其不必随他,接而和緊了披風,緩朝府邸庭院中去。
秦王府真真寂寥。月光灑下,将周遭由黑鍍為暗銀色,物像倒也漸清晰,偶也能聽得幾處叢景裡頭傳出簌簌聲響。
應是個活物在裡頭。
祁寒從袖口中拿出那柄玉笛,摩挲番流蘇,又捏于掌間,想此刻圈養那幾匹驢恐亦入眠,隻便自個作樂罷。
身姿拔立,緞綢淌瀉又幾折,面若冷雪,厚發披肩鬓絲散。墨睫連線,薄唇自平。
冷風侵襲,一片枯葉又悄落,玉笛橫吹,一曲清音催人醉。笛聲悠悠,罩滿府邸。
更甚凄切。
涼風灌體,他打一冷顫,将玉笛收入,身後卻似聽得枯枝折斷之聲響。
他心中一緊,猛回頭。
“什麼人?!”
隻見得黑暗中,不遠處石徑那立了名女子,身型豐腴飽滿,恰至好處,瞧不甚清模樣,卻可見紅唇妖娆,能辯得乃中書侍郎之女金姝。
她怎會突然出現在這?
金姝對上祁寒眼神,隻為此聲驚得一顫,更提手中食盒,顫言道:“王爺,臣女已為您熬好醒酒湯。”
他眸子陰冷下去。
半夜三更,今日真是見了鬼了。
他最惱有人此刻前來打攪他,卻好在酒已醒了大半,神志漸清。
“金小姐此刻不在金府好生安寝,跑來秦王府做甚?”
他壓着怒氣,卻作不得平素的随性有禮,話語間僅剩平淡。一面将玉笛收入袖中,一面扭眼正過身質問她。
“殿下可是忘了,臣女自殿下回府便一直在您身旁伺候,本是見床塌旁的橘皮酸湯已涼,便親自去膳房熬過熱乎的,回屋竟不見殿下,遂起身來尋。”
話語嬌滴,雜着埋怨。
他瞳孔微縮,自己竟醉到此等地步了麼。
遂默言朝其踱步去,金姝擡眼,那陰冷壓迫之感漸近,然雖有幾分慌亂,仍立着未有半步後縮。
既停,祁寒垂眸,這才看清,其發絲同衣衫淩亂。
心中惱怒更甚。
“你爬上了本王的床?”
金姝擡眸,隻覺他眼中渾乃怒意,仿佛下一刻他便能擡手捏碎她的頸骨,隻下意識擡手梳理番發鬓,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誰派你來的。”
從他口中吐出的幾字,即刻覆上冰意,氣氛緊繃。
“說──”
金姝猛吓一跳,食箱“啪嗒”砸落在地,她垂首去看,渾身盡顯慌亂,隻又站直身:“并無何人指示。臣,臣女仰慕殿下已久,聽聞殿下醉酒,着實心急,便擅自入府──”
“本王不需要人伺候,更不需你仰慕”
“請金小姐回府。”
說罷,祁寒繞過其身,走去寝院,并無多餘動作。
“殿,殿下!──”
“可此刻夜深風急。”
金姝趕忙回首朝他喊道,伸手和緊了衣裳,遮住外露的肌膚。
“回府。”
“别讓本王趕你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