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他倒是停頓片刻,然僅片刻:“不知。”
袁冬月此時心已然涼過半截。
“恕本王難以幫上忙,小姐恐要失望而歸了。”
祁寒勾出笑望向袁冬月,又伸手示意:“喝些熱茶,方淋過雨,莫要因此染了風寒。”
那笑看得她背脊一涼。
──惺惺作态!
見他并不能給自己提供些信息,袁冬月即刻起身作揖:“殿下,臣女忽憶起府中還有要事急需處理,便不叨擾您了。”
祁寒遂也站起身來,微挑眉:“本王送你?”
“殿下留步即可。”
說罷,袁冬月轉身收回笑容。出了客堂,風有些急,她緊緊和住披帛,覺着此趟算是白來。總和與秦王交談時間,竟不及等待的十之有一。
然可确定的是,秦王并非那兇手。
瞧其神色,不過禮貌淡然模樣,非有惴惴不安。
且此香性烈,沾則馥郁濃久,非七日難以洗淨,方才近他身之時,并未聞得絲毫此類味道,整個客堂亦是。
不過他方才又是披帛又是熱茶酥點,這是為他那日賠禮道歉?
賠禮便罷,前些日子如此随和,今日倒是端上架子了。
壓抑一日了,她終于噗嗤輕笑,爽快片刻。
──堂堂秦王,不過扭捏普通人罷。
·
方回府,她即刻回自個寝院,聞蝶本拿着毛撣子掃窗台積灰,一瞧見袁冬月,隻急得跳腳般,猛招手示意她快快進屋。
二人朝外瞧瞧,關緊房門。
“小姐!──”
聞蝶拽住袁冬月手臂,隻關門那瞬間便通紅了臉,眼睛瞪得圓,壓着聲張大嘴道:“是大小姐!──”
袁冬月聽罷,隻皺緊眉:“什麼?”
“近日袁府香料,僅送出府一筆,經手人便是大小姐。”
“聞蝶,你可莫要說胡話,當真麼?”她認真盯向聞蝶雙眸,面色忽便沉下去。
聞蝶猛點頭,瞧其面色鐵青,便很可猜到她後背已然汗雨涔涔。
袁冬月怔過片刻,動身踱步至窗台,緩緩坐于那方鐵力木雕花椅。
她倒不是訝異香料乃長姐送出,隻覺兩條線索竟都行不通,如此,下一步該如何?
長姐再想置她于死地,她也未必蠢到拿袁府做籌碼,況她乃是希望自己與慕容崈成婚的。
袁冬月折手扶額,兩指很是揉過太陽穴一番。
慕容崈為何會死呢?他前世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到底為什麼。
随着一段急促敲門聲,袁冬月忙站起身來迎去。
“父親。”
她垂首行禮道,再瞥眼,其後還随着蘭氏,遂又行禮。
“我可憐的孩子!”
蘭氏淚眼婆娑,方見了她便趕忙将她拉入懷裡,隻嘴裡抽泣又念念有詞。
袁冬月感得蘭氏柔軟懷抱,那臂膊緊緊環住她肩頸,鼻尖熱氣貼于耳後,其身子纖弱又輕顫。
突如其來的擁抱,她大腦此刻竟全然空白,漸漸感不得身子的依存,隻垂眸,視線化開。
原是于此刻,她才終意識到,原來若此事辦不好,她是要死的啊。
渾身止不住輕顫片刻。
然也僅片刻。
心頭卻輕歎一聲,心情忽又舒暢了。
──興許這次死了也能重生呢?
“小月不必害怕,爹爹已将一切交付妥當,你自不用擔心,那慕容仕想讓你抵命,也要看他有沒那本事!”
聽罷,她卻忽然慌了,即刻擡首看去袁滿仲:“父親,你欲要如何做?”
“慕容崈之死着實蹊跷,父親明白,此事便是有第三人,欲要挑撥慕容府與袁府。那人隐藏得極深,我們恐是拿不出證據的。”
“要怪隻怪那慕容仕太過愚蠢!如此被有心之士利用。現如今别無他法──”
“父親已找好替罪羔羊。不過多費些銀兩,便可擺平,便可賄賂那知州,到時,你自可相安無事。”
袁冬月瞧去父親渾濁的眼珠,薄而微垂的嘴唇緊抿着,目中神色凝重。
父親未曾不知此法行不通,隻是當下隻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
袁冬月忙伸手搭上袁滿仲臂膀,眉頭緊縮,待自個情緒平緩片刻,勸道:“父親,還有兩日,莫要着急。幕後之人的目标并非女兒,若真找他人替罪,才乃真正陷入那人圈套裡。”
“才是真正被有心之士利用!”
“若此案如此判下,慕容仕必然明白那人并非真正兇手,到那時,我們便再也沒有開脫的機會。”
“兩家若要因此誤會而結了世仇,豈非太過冤枉!”
袁冬月言辭激憤,衆人面色更是凝重。
她是定不會讓自己成為他人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