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四下看了看,落錘。“ 800一次。”“800兩次。”
“1200。”傅嶼白身邊的引導員舉了牌,全場嘩然。這幾乎超出了本場最高價的兩倍。而古玩這種東西從來不會有價無市。
蘇瑾落錘的手微微發顫,這一筆的油水甚至夠她小半輩子無憂無愁了。有一刻她甚至是在幻想,是不是這是他的欲擒故縱,為的就是送自己這一份大禮。
一筆落錘的買賣。
拍賣會拘束了,回酒店的路上。
“傅家有多少家業夠你這樣揮霍的?”阮清禾忍不住要問了。
“怎麼,還不當家就開始管起我來了?”傅嶼白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定住又移開。
這些個公子哥奢靡慣了,金錢對他們不過是一串數字,可悲的時代。
“不過今天我挺感謝你的,你願意将這些文物帶回國。”這話阮清禾是真心的,傅嶼白除了這個建盞外還買了些小玩意,什麼畫冊銀元。
“你對古玩書畫這些有過研究嗎?”阮清禾很好奇,瞧着他出手的價格不像是被宰的冤大頭,每件離市場行情也差不離。
傅嶼白銀色的鋼筆落筆時頓了頓,略帶笑意地合上了書本,“這世上隻有我不想了解的東西,沒有學不會的。”
又臭屁上了。阮清禾決定不理他。
車窗外白霧漸起,陌生的城市與街景别有一番風味。她沒想到自己還會與身邊的這個人再有短暫的交集,可萬事總是不能如自己意的。
柏林的眼睛像一場大霧,那麼巴黎的初夏呢?
“我談好事情就回國,這兩天你待在酒店哪也别去。”傅嶼白開了口,阮清禾看他神情不變,以為隻是随口的叮咛,也敷衍地點了點頭。
疾馳的車窗映出傅嶼白有些深沉的臉色。這裡總歸不是他的地盤,萬事總是要謹慎一點的。
*
阮清禾是被電話吵醒的,電話那頭森冷的語氣比這清晨的水更冰涼徹骨。
“你這幾天不回電話去哪了?”
她過了幾天向陽的日子,可總有人見不慣,想将她拉入無盡的地獄。
“我能去哪,賺錢咯。”阮清禾嘲諷一笑,仰頭的那刻鼻頭微微有些發酸。
“那賺的錢我怎麼一分都沒看到,你叔叔這個月又要化療了。”尖銳刺耳的聲音穿透耳膜。
阮清禾很難将現在這個被生活折辱的潑婦和從前那個溫柔愛穿碎花裙的語文老師聯系在一起。她一個人拉扯自己長大已是不容易,下半生能找個老伴也算是幸福。
可提起那段昏暗不堪的回憶,阮清禾除了作嘔就是渾身疼,她恨不得那個男人化成灰燼消失。可他如今癱瘓在床還是成了自己的報應。
而她的母親将這一切怪在了自己身上。
“李沁芳,原來你也知道這是我叔叔。”阮清禾坐直了身子,幹裂的嘴唇襯着臉色越發的白。
“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大學沒有你叔叔你交得起學費嗎?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李沁芳歇斯底裡地吼了起來,似乎要把這些年受得氣都撒在她身上。
“我畢業後不是都還了嗎?我不欠你們任何人的。”阮清禾一字一句回道,接着挂斷了電話,心髒突突地疼,順手拉進了黑名單,曲起雙腿将頭埋了進去。
她以為她想她了才聯系她,看來她終究不配得到愛。
酒店門外有人敲門,阮清禾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之後,才慢吞吞地踱步去開了門。門外是一張陌生的外國人面孔,“有事嗎?”她用法語問道。
那人鞠了一躬,禮貌道“傅先生約您去看展,他人走不開。”說着給她遞上了一隻鋼筆。
是傅嶼白的那隻,刻的紋路都一樣。她聽傅嶼白提過一嘴,這鋼筆全球限量,他托人買的時候已經是絕版了。
“他怎麼不自己聯系我?”阮清禾雖然有些疑惑,但鋼筆讓她暫時放下了戒備心。
“傅先生手機上交了,人正在酒局上呢。”那人低頭應道。
其實這句話漏洞百出,可當時的阮清禾被一通電話搞的心力交瘁。
她上了一輛黑色加長雪鐵龍,從司機到保镖都是陌生的面孔,阮清禾特地看了一眼車牌,手機打開了定位服務。
巴黎一路都是高樓鐵塔,可慢慢地車駛入了小道,街上的人也漸漸少了。
“傅先生的酒局會去這麼偏僻的地方嗎?”阮清禾意識到不對質問道,可司機和副駕駛的保镖都沒有回應,車子反而提速了。
“小姐,傅嶼白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可管不了你了。”
這時,她想起了傅嶼白的那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