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傅嶼白經常飛各地出差,有時太忙了有時有時差,她撐着厚重的眼皮抱着手機睡了,會委屈地小聲抽泣。
那時傅嶼白和她約定好,以後去到各處都會給她寄明信片,給她送鮮花。
這次送的,是香根鸢尾。
傅嶼白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高度剛好擁她入懷。這一次,她沒有推開。
*
他們回國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幕如瀑布。
“建盞要過海關那一關,最遲十天後能到。”傅嶼白怕她等急了。
阮清禾鼻音有些重,她還在為自己的失态懊惱,瞥了一眼包好的鮮花束,點了點頭。
傅嶼白壓了壓唇角,轉頭去看連成點線的雨霧,聲音變得模糊不清,“過幾天和我回一趟家吧。”
阮清禾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她眼底升起一層淡淡的白霧,嗓音是冷如冰的,“你媽不會樂意見到我的。”
那時她的心被撕成一片片,卻還要用盡全力去挽回這段瀕臨深淵的感情。
“你忘了那張紙,你會無條件配合的。”傅嶼白有些急了,可他瞧着阮清禾的表情從掙紮變成了漠然,突然後悔地想給自己一巴掌。
那扇好不容易撬開的門似乎又合上了。
“不用傅先生提醒。”阮清禾連着衣角都散發着雨夜獨屬的寒意。
到了别墅,阮清禾發尾被浸濕,臉透着一絲淨白,獨自走在前面。
一小段石子路,傅嶼白接過了管家手裡的長柄黑傘,撐到了她的肩頭上。傘近乎一半都是朝她傾斜的。
阮清禾緊繃着臉,最後幾乎是小跑的。
“你放開我。”阮清禾哆嗦着身子,使勁甩開了他的手,嘶吼道。
雨夜擡頭不見光亮,漆黑的夜沒有盡頭。
“你不要這樣想我,好不好。”說這話,傅嶼白幾乎是揉碎了心力與氣血的,他隻看得到她無情的背影。
阮清禾早早地洗了個熱水澡進了被窩,整個後背在雨夜裡有些疼,讓她蜷縮在了一起。
自己和這傅府指定是八字不合,阮清禾苦笑道。
叮咚,手機進了新短信。
黑夜裡,手機的亮光照亮了她整張臉。
“最近還好嗎?怎麼不在群裡聊天了?”界面彈出了一個司寒的聊天窗口。
是她同專業的一個學長,兩人見過幾次,偶爾有專業方面的問題會讨論一下。
她握住手機一時沒回,窗口顯示正在輸入中,她靜靜等了一會。
“我這下周有個雲城的富人聚會,是我托關系進的。你來不會吃虧的。”
無功不受祿,阮清禾咬了咬唇本想拒絕。
可一想到某人的話,她臉上寒霧聚了又散,回了個好的。
書房裡的傅嶼白手機拿了又放,那句對不起打了又删,心情煩悶之際,突然手指點到了發送鍵。
傅嶼白點開了小紅點,垂眸遮住了眼中的 “清禾,這裡。”阮清禾關上車門,剛準備拿起手機,就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遠遠地,她看見大紅色一團在空中晃。到了跟前,又被一股刺鼻濃烈的香水味,激得連打了幾個噴嚏。
“哪裡不舒服嗎?”司寒關切道,遞過來了一包紙。
“沒有,你…今天穿得很有朝氣。”阮清禾停頓了一下,很好地将那句開屏的孔雀咽了回去。
司寒長得一臉周正,之前是學校宣傳部的。人在哪都混得開,也挺招女孩喜歡的。
宴會定在雲城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司寒領着她往裡走。
“今天來的都是雲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清禾你知道,我對你的事一向格外用心的。”司寒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阮清禾。
阮清禾是系裡出了名的美女,可惜他蓄意接近時,被傅嶼白搶了先。
後來聽說傅嶼白甩了她,都傳她上位失敗,豪門夢破碎。
幾年不見,阮清禾還是這麼美。藍色齊膝長裙配着小香風外套,烏錦柔順的黑發勾在耳邊,五官依舊精緻。
阮清禾聞言隻是淡淡點了點頭,司寒見她态度冷淡,乘勝追擊道“我如今也算事業有成,最近剛入了一套宜悅裡的别墅。”
宜悅裡不算傳統的富人區,近幾年靠着投資商圈,才勉強擠了進來。
“那挺不錯的。”宴會廳的暖氣開得足,阮清禾外套順着香肩滑下了一點,司寒的眸子更深了些。
宴會布置得很氣派,香槟堆成了金字塔,是有錢人身份的象征。
“這次派對的主人不露鋒芒,聽說是雲城百年世家,可惜我們攀不上。”司寒給她遞了塊慕斯蛋糕,領着她去見客人。
“這位是明華集團的趙董,平時也愛收藏些古玩。”司寒與趙成鋼酒杯碰了碰,為她牽線。
“您好,聽司寒學長提過您。”阮清禾笑得很得體。
司寒在接到别人投注過來的羨慕目光時,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女人的美貌在這種場合無疑擡高了自己的身價。
“有機會去看看你的盞。”趙成鋼沒将此事放心上,随意迎合了句。畢竟司寒是晚輩,還不夠格。
“盞都擺在觀複博物館裡,您要來提前知會一聲。”阮清禾嘴角漾起一抹淺笑,發出了邀請。
“觀複?阮小姐在那裡高就?”趙成鋼心裡一驚,他接觸古玩五六年。曾以自己董事長的身份發出過幾次邀請,可對方都直接拒絕了。
他人脈圈子遍布雲城,有中間人透露點風聲,觀複背後的背景不是他這等商人能夠觸碰到的。可眼前這個女子究竟什麼身份。
最近圈子有傳言傅家大公子尋得了真愛,将她捧在手掌心裡寵着。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