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過于潮濕,26度的空調有些陰冷,阮清禾攏了攏碎發,起身準備去關。
“哪裡奇怪了?”她手裡動作不停。
傅嶼白眉頭輕輕皺了皺,在她路過自己時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指腹是微熱的,再往上是涼的。
“怎麼手這麼涼?”
阮清禾沒掙脫,輕聲道,“我不喜歡呆醫院。”
傅嶼白似乎想到了什麼,沒吭聲。再開口時,眼底漫開了一絲霧氣,“你去長廊裡坐着,我工作會。”
阮清禾本來想拒絕的,可餘光裡瞧見了一抹紅色的影子,視線再向上,是一張粉飾的臉。
她什麼都沒說,起身拿着包就出去了。
兒子生病了,為人父母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繃着臉坐在了傅嶼白的床邊,前兩天在傅家宴上她不好發作,今日算是找着機會了。
“我不管你們怎麼聯系上的,馬上給我斷掉。”宋美蘭冷聲道。
傅嶼白取杯子喝了口水潤嗓子,放在身前。目光定格在前方虛無的一處,“你認為你還能分開我們兩次嗎?”
“老爺子身子不好了,你那些叔叔們哪個是省油的燈,不靠蘇家的扶持你鬥得過那群狼?”宋美蘭氣昏了頭,包往他身上砸去。
傅嶼白挨了一技,臉色的神色越發冷淡,“我靠自己活不了嗎?您不也是在一群人中殺出了重圍,就這麼看不起您兒子嗎?”
宋美蘭沒想到他會反擊自己一擊,臉色一白。她的身份也不光彩,是夜總會的歌女。她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幾乎付出了所有。所以她決不允許有人出來破壞這一切。
“如果不是我,你能有如今錦衣玉食的生活嗎?隻怕扔在垃圾堆裡根本長不大。”宋美蘭邊說邊抹淚,字字泣血。
“如果當初我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或許您的兒子會比現在幸福,或許您早就已經抱上孫子了。”傅嶼白撫額無奈,聲音裡滿是疲憊。
在分開的那段日子裡,他曾無數次地幻想過這樣的結局。可惜命運從來都是一道無解題。
“你是甯願不要這千金财,也要和那女人在一起?”宋美蘭的臉上多了幾分猙獰,剛剛激動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濕。
傅嶼白沒有再回答她。病房裡重新回歸寂靜,連衛生間的水滴聲都清晰可聞。
阮清禾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宋美蘭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不過她毫不在意,因為這對母子一向不對付。
阮清禾也不搭理她,纖細的手在手機上劃動着,手腕間的镯子叮當響。
“你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宋美蘭在她頭頂上陰森森地開了口。
從前她在宋美蘭面前很客氣,換來的不過也是她的冷眼。
阮清禾關了手機,定定地看了她幾眼,“阿姨,您養的兒子您勸不了他嗎?”
“這世上沒有誰不愛錢對嗎?”阮清禾冷冷一笑,迎上了她的眼神。
阮清禾起身就走,沒去病房,直接回了别墅。
“少爺喝不喝鴿子湯,我今炖了一下午呢。”陳阿姨從廚房探出了頭來,阮清禾在玄關處換鞋。
“今還去嗎?”見她不回答,陳阿姨又問了一遍。
“不去了,回房睡覺了。”阮清禾晚飯也不吃,上樓關了門倒頭悶上被子就睡。
四五點還沒天黑,傍晚的天空烏雲遮蓋了大片的白光,天氣也陰沉沉地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阮清禾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後氣得抓了抓頭發坐了起來。
床頭擺着她最愛的kitty貓玩偶,她氣得對着玩偶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手機在拉上窗簾的房間裡散發着微光,是一張圖片,是傅嶼白睡着蘇意涵安靜地睡在一旁,兩人的面容安靜祥和,在阮清禾看來和死了沒兩樣。
沒有傅嶼白的允許,誰能進入他的病房并且呆這麼久。阮清禾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可心口還是堵堵地,憋得她睡不着。
偏偏始作俑者還發了句,“今晚不來了?”
阮清禾頭頂有一簇火直冒,點到了語音鍵罵了句髒話過去。
傅嶼白反複點開又退回,一臉問号。明明離開之前還是好的,怎麼這麼快就變臉了?
等他想再發句問候消息過去的時候,頁面上顯示了一個紅色感歎号。
第二天一早,阮清禾就打包行李離開了别墅。“小姐,您大包小包的要去哪啊?”為了避免少爺回來要人,她得先提前問好。
“這裡和我八字不合,我要換個星球去生存。”阮清禾沒有表情一笑,打開了出租車車門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