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國眼看自己要被衆人圍攻了,趕緊擺出一臉苦相——
“這我能怎麼辦?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連她家門都進不了。說真的,每回到她家,我都是奔着‘父女沒有隔夜仇’去的,結果呢?我跟個落水狗似的,她追着我罵呢。”
“還有,她全世界敲鑼打鼓地說跟我和美梅斷絕關系了,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聽了。”
“還有家耀出生,她問都沒問過一句。祝财哥,那次我和美梅可是跟你一起去的!我那親戚,就宋軍,他也在那次,你仔細回想回想,她看過她弟弟一眼沒有?一眼都沒有!”
宋志國這番話還是有點效果的,其他幾個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都唏噓地感歎起宋盈君來——
“現在她是能幹了,也本事了!做大生意呢!”
“聽說她戶口都遷了,估計也不認咱們這些窮親戚。”
“她以前不這樣啊,又乖又聽話的,這人怎麼好好的就大變樣了呢。”
宋志國見情況又對自己有利了,趕緊再賣一波慘說:“可不麼!不缺她吃不缺她穿的,還供她上學,嫁個人就翻臉不認人了。”
伍祝财說:“所以說嘛,還是兒子好!”
宋志國附和着點頭,這點他心理是認同的,但面上還是不改口:“盈君呢,其實也有她的考慮。她隻是一下子下海做生意,一個女人不容易,這性格可能就變了點兒。”
伍祝财呵呵幾聲:“你這話沒一個準兒,怎麼,見着你這女兒發大财了,又賣起口乖來了?還指望她以後帶你們去江城享福啊?你們想讓美梅跟家耀在她那兒住一陣子她都不讓呢!”
宋志國确實也是這樣想,但他不好說出來。
有些事兒以後成了之後可以往回說自己早猜到,但可不能往前說這事兒一定成,萬一說出來不靈了呢?
一直沒怎麼接話的伍祝來說:“這兄弟姐妹同腸同肚出來的,今天這個風光,那個沒過好,也不用處成仇人,日後肯定有互相幫忙的時候呢。”
伍祝财一聽這個就來氣,馬上就變臉:“你别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頂職進了信用社都算了,憑什麼還有個名額空出來能活動讓你媳婦進?憑什麼不讓我家老大進!”
伍祝來被他大哥這語氣一激,沒多想就說:“得娣還算是去考過會計呢都進不了,你家老大初中都沒畢業呢怎麼進?”
一句話得罪兩個人,宋志國聽了頭都大。
伍祝來說完也反應過來了,趕緊跟石向文道歉:“向文,我不是那個意思。”
石向文臉色不太好,無奈地擺擺手:“她考不過,進不了正常。”
伍祝财還要說話,宋志國趕緊轉移話題:“爸呢?”
伍祝财憋了一肚子氣,不吭聲。
伍祝來知道這是給他台階下呢,趕緊接話說:“估計跟文化宮那頭打牌呢,飯點到了自然就回來了。”
正巧趙友娣的娘家人到了,人到了門邊就高聲喊:“祝财哥!新年好新年好!”
伍祝财一看來人往來搬着一大麻袋東西,嗖的一下子就沖過去了。
宋志國看得出奇,跟旁邊兩個人說:“祝财哥他親戚拿那麼大一袋子東西來串門,他怎麼看着不太高興?”
伍祝來說:“志國哥,你貴人事忙,可能不太認人吧?”
連石向文都說:“你得跟志國哥說,拿木薯那個。”
宋志國這才反應過來:“我說呢!拿木薯那個!”
伍祝财的聲音在門口就炸開了:“又是木薯!年年木薯!我要那麼多木薯幹球!”
那親戚笑着說:“祝财哥老是這麼客氣!咱們自家親戚就不說這種場面話了!收下收下!你們幾個小的給搬進去!”
親戚身後嘩啦一下沖出三個小孩子,手腳麻利把麻袋打橫一托,風風光光地擡進了裡屋。
伍祝财憋得腦門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要不是見大過年的他準破口大罵。
誰特麼跟你們客氣!老子說的實話!
宋志國跟其他兩個人看得樂呵。
伍祝來趁着硬茬大哥不在,跟宋志國小聲說:“志國哥,我聽說盈君在江城,是個慈善基金會的理事啊,她那兒缺會計不?我想這幾天上她家坐坐。親戚一場,她不會不讓我進家門吧?”
他女人說以前有天在信用社門口見過宋盈君呢,還說好了說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頓飯。
宋志國心裡冷笑,原來在這兒等着呢,怪不得剛才給他點煙!
但他面不改色地說:“你去試試吧,這個我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