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可不想引狼入室。
就像以前她經常聽的一個道理——路上有個積污水的水坑,你不想讓污水濺你身上的最好做法,就是避開那個水坑,而不是等水濺你身上了,你再指着路過的車子罵或者煩惱衣服髒了怎麼辦。
衛疆自己跟家裡人斷,是因為他家的情況複雜,但媳婦斷得這麼徹底,他是有點意外的。
畢竟媳婦以前脾氣那麼好,剛嫁過來的時候,還時不時說起這個在信用社工作的三舅。
現在媳婦這麼不待見他們,肯定是他們做了什麼傷害媳婦的事兒了。
衛疆不覺得媳婦趕走他們有什麼問題,他隻是怕媳婦受了什麼委屈沒跟他說,自己偷偷受着。
他沒等人走遠,就問宋盈君:“媳婦,他們以前欺負你了吧?”
宋盈君看着衛疆捏緊了拳頭的樣子,笑了起來:“沒有!你放松點兒!”
衛疆愣了愣:“哦,我看你生氣了,以為他們以前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兒了。”
宋盈君讓兩個女孩去把院門關了,對衛疆說——
“大事沒有,小事嘛,就是以前我還沒跟宋志國和伍美梅斷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對這個三舅和三舅媽總是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反正每回見着我是陰陽怪氣地說話的,後來我不願意搭理他們,宋志國也不願意,就伍美梅覺得那是她三弟和三弟媳,一定得保持往來,沒少被那倆夫婦笑話。”
“所以這種親戚也沒必要來往了。”
衛疆這才真的放松下來:“那是,這種人,說白了,有事的時候不幫你都不打緊,不趁機落井下石踩你一腳都謝天謝地了。”
宋盈君:“就是這個理兒。”
其實她沒具體說,主要是覺得沒必要了。大過年的,她也不想惹事。
這兩夫婦當初在她跟衛疆結婚的時候,還拉着她的手說“比嫁你爸媽廠裡的傻子好多了”。
但是對着宋志國和伍美梅說的是——
“這個衛家湧的,家庭條件是不夠廠裡的那個好。”
“盈君還小不懂事,以後你們勸勸她,離了興許還能嫁,畢竟廠裡那個身體狀況是差點。”
她剛嫁那年,回娘家,跟着伍美梅回娘家,又碰巧聽到這兩夫婦跟其他親戚說的是——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了,她家給她相的對象不是傻子就是窮鬼。”
“這就皮相哪怕給個有錢老頭做小的也成。”
反正無論哪一方,聽了這兩夫婦的話都覺得順心順意的。
是,他們确實沒對宋盈君直接幹了什麼。
但是這種兩面三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所謂親戚,宋盈君是一點兒也不想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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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盈君在慈善基金會待一段時間,也摸清了不少事。
孟曉華跟潘正平還在向甯鎮,本來是今年就調職回江城,但是為了田應民這事兒,不想打草驚蛇,聯合行動裡的很多人還是維持在原地原職,怕引起田應民一黨的懷疑。
宋盈君就時不時跟孟曉華通電話,彙報消息。
孟曉華為了小心,還是讓宋盈君回向甯鎮。
當然了,宋盈君在外人看來,就是回衛家湧看她的店。
孟曉華就還是去宋盈君的火鍋店吃飯。
反正東西也是孟曉華愛吃的,還能順便交換消息。
每次孟曉華都讓宋盈君把車票發票給她,到時她給宋盈君報銷。
宋盈君覺得這是小事:“不用了,反正我也能順便回來看看店。”
孟曉華不同意:“公是公私是私,你是按規定從江城跑回來的,這些都在公費内,必須要報。”
宋盈君也就不矯情這個,按孟曉華說的做。
孟曉華每回都帶着錄音機來,巴掌大的磁帶随身聽,是改造過的,跟市面上的不太一樣。
每回跟她談話開始,就按下錄音鍵,錄好了還得在磁帶上貼上寫好日期時間的貼紙,這些都是内部保密的材料。
這回孟曉華擺好了錄音機,還是十分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你回江城才一個來月吧?又讓你跑回來了。”
宋盈君把正廳的門關上,回沙發上坐下:“這有什麼,正好回來一下,我店裡三個女員工夜大這學期末要畢業了,進入考試期,我多回來幾趟也能幫忙看看店。”
孟曉華感歎:“她們還真的不容易,當初我在進修校遇到她們,就知道她們是不甘心回山裡去嫁人生孩子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的,現在夜校讀出來了,真好。”
宋盈君笑着給她倒茶:“還不是你跟潘書記搭線,還有唐校長親力親為江城和衛家湧兩頭跑,不然這事都成不了。”
孟曉華笑着幫忙擺碗:“你就别客氣了,也得遇着你這麼開明的老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