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丈夫的疼愛和兒子的倚仗,長樂公主在烏孫牙帳的地位理應固若金湯,溫沅芷自那之後,也就将這位好友放在了心底。
但就在十日前,系統閃過警示,“拯救女配,開啟劇情”中的女配二字變成了李南初三個字,與此同時,警示語旁邊還多了一個類似于倒計時一樣的标識,就像定時炸彈一樣,計算着某種危險來臨的時間。
溫沅芷霎時驚醒。
這次的變故,讓她深深的意識到,若是繼續消極抵抗,她身邊發生的意外會越來越多,也會越來越危險。
溫二叔的罷官對她來說,僅僅是讓家族失去了一個可靠的倚仗,江澧蘭的消失也隻會是暫時的,但李南初如果不救,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這輩子統共在乎的人不多,死了幾個,剩下活着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不想再失去,就隻能提起勇氣去面對,溫沅芷倉促地跟祖父告别,帶上侍女碧玉和護衛溫臨,就來到了大周的邊陲之地,涼州。
系統還算仁慈,從她出發那刻起,畫面上又多出了一張空白地圖,地圖上隻有兩個紅點,一個紅點隻有幾不可見的挪動,另一個紅點則随着她距離涼州越來越近,快速的移動着。
涼州位于中原西北方向,地域遼闊,青山綿延數萬裡,有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古往今來,扼守西域與中原的通商要道,是中原西北地區的商業重鎮。
此地繁華,大批的中原商客到這裡販賣絲綢錦緞,胡人将草原上的牛羊皮革拿到這裡可以賣到更高的價錢,邊陲兩地的百姓将涼州變成了集中原嬌柔與胡人剽悍為一體的雜糅之地。
溫沅芷從入城到找到李南初的藏身之所,将沿路的異域風貌盡收眼底,卻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
時間倒計時隻剩半個時辰。
營救李南初,已是刻不容緩。
溫沅芷深呼一口氣,沉下心,打開手裡的玉扇,輕輕搖晃着,走進了酒色奢靡的花樓。
花樓大堂正舉辦一場跳舞的節目,有一異族女子,身穿露臍舞衣,腕系銀鈴,伴随着樂聲,歡快的扭動着腰肢,舞姿火辣,引起一陣陣高亢歡呼聲,污言碎語,此起彼伏。
年紀輕輕的老鸨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白粉,濃妝豔抹下,揮着一張裹滿香粉的帕子,送走了今晚出手最闊綽的一名胡商,轉頭看見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進了屋,身後還跟了兩個随從,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這位公子,看着面生,沒——”
剩下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轉到溫沅芷前面的老鸨仔細地打量着身前的小公子,笑容僵在臉上。
隻見面前的小公子身穿男子窄袖交領長衫,一身青灰色,青絲高高束起,作了一身男子的裝扮,但眉眼纖細,膚若凝脂,竟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明豔動人,這分明就是女子。
老鸨頓時收了笑臉,再仔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女子衣着簡陋但面料精緻,手搖玉扇,姿态閑适卻氣勢逼人,一時間,心裡打起鼓來。
“公子,這是,走錯地方了?”
溫沅芷看了她一眼,眉眼清冷。
碧玉見狀,上前隔檔開老鸨,順勢塞了一張銀票,笑着說道:“你是這裡的管事吧?我們來找人,還請行個方便。”
老鸨眼睛一亮,出手闊綽,說話也不懂行裡的規矩,一看就知是清流大戶人家出來的。
将忌憚的心收回去,臉上霎時堆起了笑容,“我是花媽媽,正是這裡的管事,找人簡單,這裡糟亂,恐怕污了貴人的眼,不如,奴家先給公子安排個清淨點的房間?”
溫沅芷嫌棄大堂裡的污碎,收了玉扇,碧玉于是笑道:“請花媽媽帶路。”
花媽媽笑得花枝招展,“公子這邊請,聽公子的口音,不是涼州本地人吧?遠道而來,要不要看看我們涼州的特色?都是其他地方拿錢也沒得瞧的貨色,保管有你意想不到的。”
二樓嘈雜,上了走廊,絲竹聲傳來,伴随着清揚的歌聲,九轉回腸,裡面夾雜着男女嬉笑聲,不堪入耳,嬌奢淫靡。
“其實這些找樂子的,不僅有男人的,還有女人的,男人喜歡嘗鮮,女人也可以,不要那些髒了的,就要幹淨的,咱們這兒——”
碧玉聽得面紅耳赤,啐了一口,“别亂說話,帶你的路就是。”
花媽媽笑着道:“好好好,奴家不說了,貴客若是找到人,回去後,就将這裡的事全都忘了。”
說着,推開一間上房房門,溫沅芷走進去,觀察四周,擺設簡單,内外間用豔紅垂珠簾隔開,外間隻有一張桌子,桌上素色花瓶裡插着一支紅梅,給靡豔之地增添了幾分冷肅和清雅。
确實比外面幹淨了許多。
“這裡不比外面熱鬧,說話都方便。”花媽媽給三人上茶水,一邊瞟了眼正打開窗戶的碧玉,問道:“公子想找誰?什麼特征?奴家全去給你找來。”
碧玉朝窗外看了看,怪不得如此清淨,這一方連着湖,一個人也沒有。
溫沅芷靠在香妃椅上,将扇子在手心裡敲了兩下,道:“就将最近一個月新進的姑娘,全部送進來看看。”
這是溫沅芷進樓後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清脆悅耳,猶如莺鳴,言語彬彬有禮,語調卻清淡冷漠,嬌柔中隐隐地帶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
花媽媽聽了,面上遲疑,這要是全喊來,還在招待的其他客人怎麼辦?碧玉見她猶豫,立刻又塞了兩張銀票過去,花媽媽粗略算了算,喜上眉梢,“得嘞,貴人稍等。”
不稍片刻,就來了十幾位姑娘走進屋子,溫沅芷一個個看去,各個搔首弄姿,千姿百态,容色豔麗。
卻都不是李南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