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的胡人的确是假的,因為真正的胡人再次出手,時間正好在倒計時最後一息時,當溫沅芷等人上了二樓,看到廊檐盡頭燈火明亮的屋子,一條黑影先他們一步破門而入。
一直警惕周圍的溫沅芷立刻喊“溫臨”,溫臨應聲而去。
隔着長長廊道的程樹瞠目結舌,隻比溫沅芷慢了半拍,就大喊一聲,帶着手下沖了過去。
江澧蘭猝不及防,在他和李南初放松警惕,準備躺回床上假裝病殘老人時,已經準備推門出去面見溫沅芷的李南初,與破門而入的胡人迎面撞了個正着。
胡人幾乎沒有愣神,抓住李南初就從正門對面的窗戶跳出去,他知道,身後追來的是一個頂級的高手,正是昨日逃了數裡路才拼命甩掉的高手。
若想帶着手裡的小公主一起逃出這位高手的追捕,就必須快他一步,趁他還沒追上來的時候,奪得先機。
但他沒有注意到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江澧蘭撐床而起的時候,恰好摸到被李南初遺落下來的匕首,不及思考,拔出鞘殼,使出渾身解數,扔向一腳跨上窗沿的背影。
胡人反應迅速,他左手抓着李南初,右手一直握着一把短形彎刀,危險來臨時,用彎刀接住匕首,纖長而光亮的匕首在刀柄上轉了幾圈後,手臂發力,匕首以更急速的力道原路返還。
江澧蘭目力極好,轉身就想躲開,但他同時也注意到,靠近廊檐的一側窗绯上已經倒映出了一道身影,若是身手敏捷的躲過匕首,必然會被撞見。
隻動作慢了一拍,就被鋒利的匕首釘住了胸口,匕首的鋒刃幾乎全部沒入血肉之中,江澧蘭隻來得及看門口的青灰色身影一眼,就暈厥了過去。
溫臨在胡人的身後緊追不舍,程樹朝窗戶往下隻看了一眼,就帶着手下的人沖出了房門,折返回到一樓。
室内一時間隻剩下溫沅芷和昏迷的江澧蘭二人。
溫沅芷不是不想走,有溫臨在,她不必擔心,她是被躺在床上昏迷的身影給吸引住了。
一樣的白發蒼蒼,一樣如刀刻般的鬓角,身形相仿,年齡相仿,那一瞬間,溫沅芷以為夢境裡的人來到了現實。
她緩步往床邊走去,暈黃的光燈下,看到了倒在血泊裡的男人,滿臉皺紋,臉色蒼白,除了一把懸在胸口的匕首,與那個瀕死的人如出一轍。
下一秒,她就立刻醒悟過來——救李南初的人是江澧蘭。
一直帶着李南初躲避她的人,是江澧蘭。
她走到江澧蘭身邊,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上床,在他臉上摸索。
因被利器所傷以緻昏迷的江澧蘭,文斯不動。
溫沅芷摸索了半天,甚至将他的衣領拉開,見到一片光滑潔白的肌膚,觸感滑膩,與臉上的褶皺完全不同,卻始終沒找到面皮的邊口。
溫沅芷一屁股坐在床上,盯着面前的匕首,臉上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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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帶着李南初跳窗而下,卻半道折轉到了一旁的枝丫上,随後幾個跳躍,借着屋檐和樹蔭的遮掩,迅速逃離了溫臨的視線,但他也知道,他逃不了多久。
在一處蔭蔽的暗處,胡人将李南初扔在樹下,龐大的身軀趨近,将人固定在樹幹和臂膀之間,多日來的追擊遊戲似乎耗盡了男人的耐心,他掐住李南初的下颌,逼她擡頭,然後低頭親了下去。
李南初奮力掙紮,拳打腳踢,但可惜,一切拼盡全力,對于身姿健碩,此刻已經動真格的男人而言,如同隔靴撓癢,這似乎依舊是一場追逐的遊戲,一隻蒼勁的雄鷹毫不猶豫的将柔弱的獵物摁在爪牙下,借用自己的力量,宣誓自己的主權。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溫臨的注意,立刻朝這邊尋來。
胡人一直分出半分心神注意着周圍,見到疏影外的動靜,與李南初拉開了半寸距離,二人面對着面,距離非常近,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胡人看到了小公主清亮晶瑩的眼眸,裡面充滿了狠勁。
如同草原上被逼急了的小狼崽。
輕笑一聲後,神色一收,低聲道:“真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李南初看着他,不說話。
胡人也不逼迫,他看着小公主紅豔豔的雙唇,心中一動,還想再親熱一次,他再低頭,李南初這次輕松地就避開了,耳畔響起一聲輕笑。
狀似疑惑道:“就真的,這麼想回去?”
李南初看着他,依舊不說話,男人看着她精緻的眉眼,手腕輕動,順利地抓住了她顫抖的手,露出戲谑的眼神。
時間很快,卻又過于漫長,李南初拼命掙紮男人的手,忽然,手腕一松,男人抱住了她。
這是一個不具備侵略的擁抱,李南初頓住,咬緊了牙關。
男人說道:“你想回去就回去吧,玩幾日,再等我去大周接你。”
說罷,毫不留戀的放手,朝相反的方向奪路而去。
逼近的溫臨緊追而上。
李南初雙目怔怔,白潔的臉上如挂露,露珠不斷地從眼眶中墜落。半響後,她狠狠地用衣袖擦嘴,但可惜,有些氣味就像已經深入骨髓,任憑擦去了一層皮,流出鐵鏽般的血腥味,也不能掩蓋三分。
溫沅芷追下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李南初站在樹蔭下,發髻淩亂,神色癫狂地蹂躏自己的嘴唇,唇畔周圍全是星星點點的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