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澧蘭長了一副天人之姿,不僅容貌俊朗,眉清骨秀,而且氣質出塵,他躺在那裡,依舊如同玉樹芝蘭。
溫沅芷看着床上中年模樣的江澧蘭,神色專注。
就算是化了容的江澧蘭,也可以透過皮相看到骨相,他骨架勻稱,無論是年少、青年、中年,都可以稱得上是俊美的男子。
溫沅芷想起曾經在京都聽到關于江澧蘭的傳聞。
說他是天上皓月,是天上仙人落入凡塵,一不小心才沾染了世俗,但奈何,他身上浸潤着滇南山水的靈氣,自成一格,便成為了世間稀有的溫潤美玉。
任何一位世間女子都不配這樣溫潤如玉的男人。
當年,江澧蘭定親的消息傳出,不知碎了多少貴女的心,還有人挑釁到溫沅芷面前,溫沅芷若是能在言語上殺退對方,絕不動用武力,若是再武力不行,還有家族力量,反正沒有誰敢在她面前挑釁第二次。
直到江澧蘭遠調揚州,溫沅芷才覺得周圍清淨下來。
這一清淨,竟差點忘記,江澧蘭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會對年輕女子有着不可忽視的影響。
曾與李南初朝夕相伴數載,對李南初每一個細節都分外了解的溫沅芷,太了解此刻的李南初了。
芳心春動,惹火燎原。
溫沅芷心中決定,暫時不拆穿江澧蘭了。
也不告訴李南初,二人定親的事。
想通了這一點,溫沅芷掉頭就走,“我去找個大夫來。”
程樹瞪大了雙眼,倉惶之下,跟了上去,“我跟郡君一起。”
李南初掀開被褥,查看江澧蘭的傷勢,剛一揭開衣領,就見江澧蘭眉頭一皺,她以為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他,于是動作更輕一點。
卻沒想到手腕被抓住,江澧蘭艱難地睜開雙眼,見到李南初,雙眼微阖,道:“公主,不必。”
他就是病弱,手上力道卻不減,堅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李南初手指蜷縮。
江澧蘭方才在程樹替他包紮的時候就迷迷糊糊地醒過一次,但心底一直存着記挂,勉強保持着半睡半醒的意識,感覺到室内又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極力睜眼,意識終于回籠時,卻沒有看到意料中的人。
他再睜眼,目光在室内掃視一圈,問道:“可是郡君來了?”
李南初倏地驚醒,她這是在做什麼?
江澧蘭是阿芷的未婚夫婿,她方才居然在阿芷面前關心她的未婚夫......
還未想好要怎麼面對江澧蘭和溫沅芷這段關系的李南初,驚慌失措起來。
江澧蘭沒有等到李南初的回應,再度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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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樹追上溫沅芷,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替兄弟拯救一下。
四年前,他前往京都,等候調職任令的審批,卻遇到官場上的刁難,是江澧蘭助他躲過奸人算計,才順利來到了涼州,擔任了如今的太守一職。
他看出了江澧蘭為人處世自有一套,十分欣賞他,将他劃為自己的好友一列,回到涼州之後,得知他與第一世家貴女定了親,心中甚是為他高興。
但高興的心情還未卸下去,就聽到他遠調揚州的噩耗,當真是當頭一棒。
原本,程樹覺得,最多也就是外派三年,三年後,憑借江澧蘭的聰明才智,一定會在三年考評中得到優等評,得以順利調任回京。
但結果,卻得來了吏部差評的結論。
他還記得江澧蘭心中寫道:“......江某不謀名利,但求為天下百姓謀取一二,而今官道受阻,前路渺渺,弟心無奈,唯願兄長助我......”
“新帝仁善,記挂姑母安危,命弟秘密前往涼州,營救公主,稍後自有诏書昭告天下,望兄長助我得償所願......”
程樹這才知道,江澧蘭當年遠調是因為有人故意阻攔,而今外任不得回京亦是受人擺布,憤憤不平的同時,立刻答應了江澧蘭的請求。
等江澧蘭一來涼州,他就打開了城門,等江澧蘭找回了長樂公主,又放幾人入城。
隻是沒想到,江澧蘭的那位貴女未婚妻也随後追來了。
他這兩日多次見到公主追随江澧蘭的身影,略微一品,便嚼出了一點意思。
程樹見好兄弟夾在了兩位最尊貴的女子之間,心裡不知有多犯愁。
隻好替兄弟遮掩幾分,故作贊歎說道:“公主如此為救命恩人擔憂挂心,當真是重情重義。”
溫沅芷:“......”
溫沅芷忽然問道:“我記得那日,程大人說沒有見過公主,怎麼如今看來,不像是不認識的樣子?”
程樹早有腹稿,說道:“下官就是這幾日在追查那胡人下落時,查到了公主的下落。”
“也正是方才床上的人,救下的公主,他替下官出了主意,今夜在花樓布下天羅地網,抓捕那胡人,沒想到胡人如此狡猾,竟還叫人假扮先行試探來了,這次又要多虧郡君,再次幫了大忙。”
程樹試探地道:“說來也真是巧,兩次都遇到了郡君。”
“的确是巧。”溫沅芷随意地笑了笑,忽然道:“不知那位救命恩人,姓氏名誰,何方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