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也要回京都了嗎?”
溫沅芷擡眼,朝二樓台階的入口處看去,花樓的裝飾豔麗奢靡,雕梁畫棟,淺紅木柱上,畫着各式各樣的異域女子,腰肢纖細,姿态妖娆,每一個都風情萬種。
江澧蘭緩步走上台階,一點點的步入二樓視野中,溫潤的笑臉,卓絕的氣質,幹淨的身影,在妖豔的背景下,就像話本中一不小心進入妖族的書生,渾身散發着潔白的光。
他緩步踱到二人面前,又重複了一遍,“郡君要回京都嗎?”
尚泉面上笑容不變,眼睛卻看向溫沅芷。
來的時候,君上還有一句話交代,“阿芷師姐若是要問責江澧蘭,你看着點,别叫江澧蘭受委屈,但是,也别讓阿芷師姐憋壞了。”
這一路上,尚泉想的最多的問題就是,怎麼能在“不讓江縣令受委屈”的同時,讓郡君發洩出來呢?
溫沅芷已經好整以暇,道:“這位是誰?怎麼好像與我那位遠在外任的未婚夫有幾分相像?難道是江家遺留在外的雙生子?”
尚泉頓時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個不停。
江澧蘭嘴角揚起,拱手做了一個非常端正的作揖禮,“下官不才,正是郡君那位不争氣的未婚夫,家母也并無二子。”
尚泉嘴角抽搐,轉頭對溫沅芷笑道:“郡君,江縣令受君上所托,先行前往涼州,營救公主,未提前告知郡君,實乃怕郡君擔心。”
“營救公主?”溫沅芷驚訝道:“救下公主的人竟然是你?你是如何救的?竟如此厲害?”她以玉扇遮面,外露的眼睛明亮詫異,像隻狡猾靈動的狐狸。
這下子,江澧蘭嘴角也抽搐起來。
如此拙劣的演技,當真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江澧蘭手指微微用力,捏住袖邊,笑容淺淺道:“此事我可以與郡君好好解說一番,不知郡君可否準允?”
尚泉立刻表示自己舟車勞頓,有些疲乏,遠遁離開。
沒了外人,溫沅芷嘴角落了下來,轉身在二樓觀賞台的香木椅上坐下,姿态悠閑。
花樓的二樓有一處觀賞台,是專門給二樓的貴客欣賞大廳節目的位置,不僅視野開闊,而且四周用輕紗遮掩,外人反而看不清裡面。
江澧蘭掀開曳地輕紗,走到溫沅芷對面,二人中間隔着一張窄小的案幾,他撩起衣擺,安靜落座。
“一别三年,郡君可好?”江澧蘭看着溫沅芷,言道。
溫沅芷背靠椅背,蹙眉看着江澧蘭。
再次看江澧蘭,他身上溫潤的氣質更勝從前,脫去了年少的稚嫩,增添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江澧蘭面帶微笑,道:“郡君在看什麼?”
“看你今日打扮。”溫沅芷幾乎立刻接上了話。
江澧蘭笑容不變,“郡君覺得如何?”
溫沅芷直言道:“還不錯,比年老色衰要順眼多了。”
江澧蘭:“郡君放心,下官一定時刻注意,不會那麼快就污了郡君的眼。”
溫沅芷嗤了一聲,“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說吧。”
“我想先對郡君道個歉。”
“什麼?”
“下官是因為收到君上的密折,得知長樂公主受難,才秘密前往涼州解救郡君,後來又因受傷昏迷,這才錯過與郡君相認,引郡君諸多誤會,是下官的不是。”
溫沅芷眯了眯眼,道:“還有嗎?”
江澧蘭滿臉真誠,“也是因為不想讓郡君擔心,所以偷偷離開揚州,不過,下官有君上的密诏,算不得擅離職守,郡君大可放心。”
溫沅芷抿唇,盯着他,足足有半刻鐘。
江澧蘭轉而道:“郡君還未回答下官,當真要去京都?”
溫沅芷即刻反問:“我回不回京都,與你有什麼幹系?”
江澧蘭笑:“下官是想說,郡君若不想回京都,下官可以想辦法幫到郡君。”
溫沅芷搖扇的手頓住,“你什麼意思?”
江澧蘭面帶微笑:“下官僅僅是想幫一下未來妻子獲得自由之身。”
溫沅芷耐心快要告罄。
溫沅芷這些年順風順水,與誰說話都是直來直往,沒有誰敢在她面前兩面三刀,很榮信,江澧蘭是第一個。
她瞪着江澧蘭,五指内扣,緊緊地握着玉扇,關節捏得咯吱響。
“江澧蘭,我們坦誠一點吧?”溫沅芷終是忍不住,放棄迂回,直言道。
江澧蘭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