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江澧蘭突如其來的主意,溫沅芷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他私自前往涼州,說明他在畏懼她手中的權勢;他從未拒絕過這門親事,是因為他需要這門權勢在京都立足;他不願意與她坦誠,是因為他要把自己做的事與溫家撇清關系。
就是這樣已經決定要孤身奮戰的人,現在又跑來要做她的幕僚?
請問,幕僚和未婚夫,于他要做的事,對于溫氏而言有何分别?
溫沅芷臉色很難看,瞪着江澧蘭,久久不說話,她就要他自己說個清楚!
實際上,江澧蘭也在路上想這個問題,也許在三年前,他就已經在想這個問題。
與溫氏聯姻,是安靖侯的意思,他老人家的好意,他必須接受,如果溫沅芷不那麼聰明的話,他可以利用溫氏在朝中的勢力為自己謀劃,一步步揭露事情的真相。
但可惜,溫沅芷不是養在深閨裡不問世事的嬌女,她隻憑一點的迹象和猜測就看清了他的本質。
三年後重來,他發現,問題仍然擺在那裡,他仍然必須在自己要做的事和溫沅芷之間找一個平衡。
他不能舍棄溫氏準姑爺的身份,卻要在溫沅芷的眼皮子地下利用溫氏的勢力。
幕僚隻是一刹那的想法,就在溫沅芷懷疑的眼神射過來時,他靈光一閃,就冒出來了。
也就在這個念頭驟然拔起又訴諸于口後,所有的躊躇煙消雲散。
對,就是幕僚,他不僅可以名正言順的利用侯爺給的資源,也可以找溫沅芷收一份俸祿,解決溫飽問題,同時不讓她産生任何懷疑。
“如果讓下官來做郡君的幕僚,以後朝堂上的事,下官都可以為郡君分憂。”
江澧蘭口齒清晰,字正腔圓,像一個正義的自薦者。
溫沅芷搖頭失笑,嘲諷道:“江澧蘭,幕僚該具備什麼?你覺得你具備一個幕僚的資格嗎?”
江澧蘭靜默一瞬,道:“除了下官的秘密,其他事情,下官都可以保證忠誠于郡君。”
溫沅芷輕笑一聲,“不錯,你還知道是忠誠。就你這渾身上下的秘密,比我這滿府的人加起來還要多,要我怎麼相信你?”
江澧蘭:“就憑下官剛才的那一番推論,你府邸上下所有的人加起來,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溫沅芷瞪他。
江澧蘭面容含笑:“今日這翻推論,算是下官給郡君遞交的投名狀,若是以後,郡君發現下官的推論有任何錯誤,下官任由郡君處置。”
溫沅芷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包括說出你的秘密?”
江澧蘭破釜沉舟,“可以。”
溫沅芷打了個響指,“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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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瓢潑大雨已經停了,天邊挂上了漂亮的雲彩,唯有屋檐下,地上積了好幾片積水,最後的春花星星點點,灑落了整個庭院。
碧玉和碧霞拿掃把将積水掃到台階下,再将春花掃在一起,兩人一邊幹活,眼睛時不時地透過敞開的窗扉看進屋裡對弈的二人。
碧玉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少主自從涼州回來後,對這位江縣令态度就不一般了?”
碧霞:“你跟随少主去涼州,就沒發現什麼異常?”
碧玉:“我去了才幾天就被少主支走了?哎,我偷偷去問溫臨,想知道少主在涼州經曆了什麼,這個死木頭,居然一個字也不說!”
碧霞:“......你是不想留在少主身邊了?敢去打探少主的消息。”
碧玉:“我這不是擔心少主嗎?你忘了少主以前怎麼說的?男女情事是穿腸毒藥,根本碰不得。少主以前多讨厭這個江縣令啊,你再看看現在。”
碧霞:“以後還是稱呼江郎君,别惹少主生氣。”
碧玉:“行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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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芷收了江澧蘭作幕僚,秉着物盡其用的原則,又問了幾個朝堂上的問題,江澧蘭不負他自己所言,舉一反三,推舉論證,得出的結論,令溫沅芷心服口服。
直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江澧蘭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溫沅芷盯着他看了三息,噗嗤一聲笑起,才在江澧蘭微紅的面色下,命人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