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思的話,左太傅寬和道:“君上是懷疑什麼?”
“朕懷疑,兄長的身世,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知道。”李思面容平靜道。
左太傅露出疑惑的神情,“這世上,除了溫家,還有誰知道殿下的身世?”
君上搖了搖頭,“朕隻是猜測,因為那具屍體距離死亡時間,已經有十七年了。”
聽了這個時間,左太傅沉默,籲歎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竟然已經十多年過去了。”
李思擡頭,問道:“太傅能不能再講一遍當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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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芷趕到公主府時,見到李南初,卻發現她雖然面色如常,但平靜的眼眸下暗藏的惶恐和擔憂,并不像外表一樣的平靜。
心中不由得一驚。
江澧蘭也發現了端倪,向李南初行過禮後,道明緣由拱手道:“不知公主殿下能否派個人随下官去勘察一下發現屍體的現場?”
李南初自知瞞不過溫沅芷的眼睛,也正好有事要與溫沅芷商議,朝裴昭點點頭,裴昭帶着江澧蘭往荒蕪的後院走去,自己則帶着溫沅芷回到自己的寝殿。
長公主的寝殿靡豔奢侈,輕紗帷幔,雕梁畫棟,禮部在府邸裝修上給足了長樂面子,内侍瓜果茶點端上來,就被李南初揮退下去。
“你是說,死者是十七年前死的?”溫沅芷心裡一咯噔,又是十七年前這個數字。
李南初深呼一口氣,郁結道:“我一聽仵作說屍體至少有十五年,心裡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阿芷,我這些年已經不相信什麼巧合,隻相信事在人為,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謀劃好的。”
溫沅芷贊同這個觀點。
李南初唏噓:“當年,高祖開邦興國,一登基就冊立了太子,舉國上下,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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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太傅面容始終平和,仿佛已經說過很多遍,“可惜,十分突然的,高祖對太子越來越不滿,東宮的日子越來越難,最後不得不謀反。”
“羲和六年夏,高祖的舊疾複發,前往行宮避暑養傷,命東宮監國,結果高祖在行宮才一個月,就收到了東宮調動京郊兵馬的實名舉報,高祖立即命人回京都查看,結果發現,東宮不僅調動了皇城的兵馬,連羽林衛也全部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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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初惱恨地一揮衣袖,道:“皇長兄怎麼就如此想不開?就算有任何事,調動羽林衛去告訴父皇一聲就行,為何要去調動京郊的兵馬,那可是保護整個京都的最後一道防線,動了他們,父皇能不震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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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太傅繼續道:“太子被俘後,有東宮下屬聲稱,是淮安王有謀反之心,東宮才做出防衛,并不是要謀反弑君。”
“淮安王當時确實無召回京,但是因為王妃誕下嫡子,高祖和溫皇後盼着這個嫡子盼了許多年,淮安王入京是想給帝後報喜,而且淮安王入京,身邊僅僅帶了二十名護衛,根本沒有謀反的可能,高祖根本不相信東宮的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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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初懷疑地問溫沅芷:“淮安王早就有謀反之心,說不定當初東宮說的是對的,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将真相遮掩了下去。”
溫沅芷當初就在長秋宮陪在姑祖母和李南初的身邊,姑祖母将她們兩人拘起來,不準打聽任何消息,等她知道的時候,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夫,早就已經逃之夭夭。
她搖了搖頭,“當初派兵圍剿太子的是雍國公,他是跟随太子一起上過戰場的老臣,有他作證太子謀反,高祖根本不可能再信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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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太傅歎息的搖了搖頭,“先帝,你父皇曾說過,高祖不相信太子的原因不在于雍國公,而是因為,太子早就失了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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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芷心裡也在想,那些年,她是親眼看見了東宮如何從門庭若市走向了門可羅雀,高祖已經不喜歡這個太子,當有必要的理由可以廢黜時,根本沒有心思去真正查證。
但是,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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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為何會失了帝心?”
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的年輕帝王,開口提問。
豈料左太傅搖了搖頭,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