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帶着江澧蘭前往後院,江澧蘭一路仔細觀察。
穿過一道月亮門後,後院的荒蕪闖入眼簾,叢生的雜草,尖叫的螢蟲,以及幾間破敗的屋舍。
江澧蘭随口問道:“公主府的修繕,是誰負責的?”
裴昭對江澧蘭不熟,但他知道此人聰明,幫公主從翁歸靡的眼皮子下逃回涼州,又順利回了京都,聽他如此一問,就仔細想了想,道:“主要是宗人府安排的,由工部修繕,期間來問過公主的意見。”
“也就是說,公主知道後院是一片廢墟。”
“對,公主想盡早搬出宮,同意暫時修繕一半,另一半,原計劃是要再等三個月才能完工。”
江澧蘭疑惑道:“這麼長時間,就沒有任何人去過這後院?”
裴昭搖了搖頭,“我們回京時,這一半基本快要修好,等公主搬過來時,我就在中間鎖了一道門,在後院又開了一道門,修繕的工人全部從後門進,發現屍體的院落較為偏僻,距離修繕地較遠。”
兩人走進院子,裴昭指着牆角的一塊地給江澧蘭看,“當時屍體就擺在這裡。”
地上的石灰粉擺出了一道扭曲的人形,刑部尚書得了鄭相公的提點後,立刻叫人保留了現場,并在地上畫出每一塊屍骨的位置和大小。
江澧蘭擡手,裴昭站在屋檐下,看着江澧蘭一人走到牆下。
江澧蘭低頭研究地上的石灰粉人形,從畫像上看,死者是個成年人,骨架細小,是一般女子的身高,但也不排除是身量特别瘦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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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中,李思仍然在與太傅對弈,聽了太傅的話,他也十分感慨。
“朕在皇祖父的私藏中看到一本舊集,裡面記載了關于皇伯父的許多事迹,若是皇伯父仍在,定是一位千古明君。”
太傅眸光一閃,“或許吧,遺憾也是好事,先帝不比先太子差。”
涉及到父皇的評價,李思不好再繼續說,改言道:“朕不擔心溫氏,朕隻擔心當年還存在其他幕後之人,若是如此,此次的屍體,朕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次。”
太傅沉吟片刻後,忽而一笑,道:“君上是想讓江澧蘭來擔任刑部郎中一職?”
李思點頭,青嫩白皙的臉上流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深沉,“兩位相公既然都對刑部郎中勢在必得,朕不妨試一試,将自己人放上去,正好去查一查骷顱屍案。”
太傅道:“有清陽郡君照應江澧蘭,倒也是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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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寝殿内,李南初對昔日長兄懷舊完,自嘲地笑了一聲,“當初太子哥哥被廢,母後大病一場,我卻什麼也不能幫忙,如今,倒是機會來了,阿芷,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
溫沅芷:“你說。”
李南初:“你幫我查查,這件事和長平有沒有關系。”
溫沅芷:“你懷疑是長平故意将屍體扔進來的?”
“開始的時候,我是這麼認為的,所以連夜告到了君上那裡,但仵作驗過屍體,死者是十七年前翻牆摔斷了脖子,當場死亡,我就想确定,當初挑選府邸,有沒有長平的手筆。”
溫沅芷覺得不會,李南初剛剛回國,民間威望正盛,長平長公主不應該在此時動手腳。
不過,她還是答應幫忙查一查。
剛答應,一名内侍過來敲門,在外面禀道:“郡君,江郎君請你去一趟後院。”
李南初看向溫沅芷,目光裡來了興緻,“我忘了問你,你今日怎麼把江澧蘭一起帶過來了?”
溫沅芷輕輕一笑,站起身,道:“他現在是我的幕僚,住在我的府邸,他腦子好使,比那些刑部的人靠譜得多,我讓他一起來看看,你不必過去,好好休息,找個人帶我過去就行。”
李南初若有所思地點頭答應,喚來内侍,叮囑幾句。
溫沅芷跟随小内侍去往後院。
小内侍撥開雜草,讓出一條小路,讓溫沅芷走到石灰粉旁邊,江澧蘭正埋頭查看地上的塵土,聽見聲音,擡起頭,朝她一笑。
溫沅芷四野望去,根本看不懂石灰粉上的玄機,問道:“你找我何事?”
江澧蘭站起身,拍了拍手,道:“聽說郡君有透皮畫骨的本事,不知郡君能否根據屍骨将死者的畫像畫出來?”
溫沅芷眉頭一挑,這個本事她可從來沒告訴江澧蘭,能告訴江澧蘭的,唯有——
溫沅芷朝裴昭看去,調笑道:“對本君的特長如此熟悉,裴護衛,你其實是想易主的吧”
裴昭和江澧蘭同時神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