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方才隻是随口一說,并未多想。
江澧蘭站起身,看着溫沅芷的神色飄忽,在裴昭面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溫沅芷,那個在他眼裡始終驕矜自傲眼高于頂的郡君,雙手背在身後,圍着裴昭轉圈,舉止散漫,目光鎖在裴昭的身上,眼神十分的耐人尋味。
裴昭面不改色道:“屬下誓死效忠公主。”
溫沅芷撇嘴,“行吧,那你下次可别把我的興趣愛好随意記着,也不要随便告訴别人。”
江澧蘭:“郡君要是不願意,就此作罷,下官忽然想起來有事禀奏公主,郡君,告退。”
他退的很快,溫沅芷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許久之後,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才猛然驚醒。
一個兩個,這原文的男人都圍着女配來轉嗎?她要不退位讓賢,這個女主不當也罷。
溫沅芷很是生氣,什麼都沒有的牆角,有什麼好看的?對着裴昭招手,道:“送我出府。”
他想去找李南初,就讓他去找,他對幕僚的私事也不感興趣。
裴昭依言,将溫沅芷從到了公主府的門口,看着清陽郡君利落地上了馬車,溫臨驅車離開,才轉身回到公主寝殿。
江澧蘭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拱門後,蓦地停住,他在原地駐足許久,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不由得自嘲一笑,忽而搖了搖頭,對自己的舉止感到幾分可笑。
自從在京都城外與李南初彙合,他就開始找機會與李南初單獨見一次面,但遲遲沒有機會,起初兩人身邊一直有尚泉,入京都後,他幾乎沒有離開過溫沅芷的視線,今日原本也是要找個機會,沒想到,方才那一瞬,機會倉促而至。
他自己也沒明白方才那一瞬念頭一起的緣由。
似乎是想讓她生點氣?不會的,他們就隻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而已。
他隻是,看她對裴昭另眼相看,心裡有一點不舒服而已。
至于,為何不舒服——江澧蘭沉吟片刻,面色陰沉下來,随手攔下一名内侍,讓他帶他去找公主。
李南初聽到下人來禀時,得知溫沅芷已經離開而江澧蘭求見,既驚訝又了然,她會心一笑,給身上加了一件薄薄的披紗,往院子中走去。
江澧蘭在院子裡沒等多久,就見到了李南初,上前一步,拱手問候後,道:“不知公主答應下官的事,可還記得?”
李南初一邊走,一邊道:“什麼事?”
江澧蘭提醒她:“關于那隻鳳钗的來曆,請公主告知。”
李南初歪着頭,注視着他,面容沉靜,許久之後,揮袖轉身在石桌前落座,卻道:“你當了清陽郡君的幕僚?”
江澧蘭聽她如此稱呼溫沅芷,不由得皺起眉頭,僅僅一瞬,又松開,道:“是。”
李南初低頭注視着新做的蔻丹,悠悠道:“江澧蘭,你進入京都,其實也是利用了本宮吧?”
江澧蘭細想片刻,道:“下官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李南初輕笑一聲,聲音清脆,道:“那支九舞鳳钗原本就是我母後的東西,在我手中不奇怪吧?”
當初,她遭到烏孫的背叛,夫君被殺,幼子喪命,向皇兄求救,卻遭到無情的拒絕,逃亡一年後,她想明白許多事,親人固然可靠,但在利益的權衡下,親情不值一提。
她這個潑出去的出嫁女,要想回到大周,就必須拿出有價值的東西,來逼迫她的親侄子迎接自己回國。
命人将九舞鳳钗送回國的時候,她在信中寫道,她知道一個秘密,一個可以颠覆大周的秘密,所以,她的親侄子才會接她回國,如今,他們來找她兌現承諾,要這個秘密。
她卻心知,為時已晚。
那個秘密,就是淮安王有謀反之心,但奈何,她寫信寄出去的時候,淮安王已經叛變。
但她卻又有了一個重大收獲,這個世上,還有人在惦記着舊太子呢。
眼見着公主想耍賴,江澧蘭目光陰沉,“據我所知,溫皇後并未将鳳钗送給公主,而是送給了昔日的太子妃。”
李南初謊言被揭穿,并沒有露怯,反而得意地笑了,“所以,你其實知道這隻鳳钗是舊太子妃的遺物,那你還來找我?舊太子是謀反逆臣,這滿京都的人避之不及,你卻上趕着查他的東西,江澧蘭,你身上有秘密。”
江澧蘭不為所動,提醒她道:“是公主說,有一個秘密要告訴君上,下官隻是來轉達公主的意思。”
李南初:“但是我沒說這個秘密與鳳钗有關。”
她注視着江澧蘭,身子前傾,聲音幽冷,“當初鳳钗無故失蹤,沒有誰知道鳳钗的去處,但你就憑本宮一句話,不遠千裡去往涼州,救本宮回京,如此大動幹戈,隻有一種可能。”
江澧蘭的心狠狠一跳。
李思将九舞鳳钗給他的時候,并沒有将李南初的信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