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芷放棄從江澧蘭這裡驗證什麼,直言道:“我懷疑,陶宇成與舊太子有關,這麼重要的線索,還是交給朝廷吧,回頭我再拟一份折子遞交給君上,說明事情緣由。”
江澧蘭垂眸,眼底籠罩一片暗色。
忽然道:“郡君很害怕舊太子?”
溫沅芷怔了怔,想到他正在追查舊太子,不好說自己對舊太子十分避諱,讓他對自己更加防範。
她思索一瞬,道:“舊太子待人和善,我對舊太子自是十分尊敬,但人言可畏,尤其是我曾與皇長孫有過婚約,稍有差池,就會令其他人聯想很多,所以,能躲就躲,實在躲不掉的,就再另想辦法。”
江澧蘭淡淡一笑,“哦,原來郡君還與其他人定過親事。”
溫沅芷揚眉,反問道:“你不是早知道?”她和李思的绯聞,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高祖皇帝那道指腹的婚約。
江澧蘭輕扯嘴角:“那位皇長孫殿下,郡君可還記得?”
溫沅芷蹙眉,疑惑地看着對面的男人,從說到九舞鳳钗開始,他眉眼一直低垂,下颌緊繃,方才沒注意,現在她忽然發覺,男人雖然儀态放松,但注意力或許一直在她身上,仔細辨聽她說的每一個字。
是糾結于自己的未婚妻忽然提到舊日情人,還是因為别的?
那股子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就像他先前遞給她一顆梅子糖時一樣,對他,她有時候會産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江澧蘭沒等到回應,掀起眼眸,道:“郡君不會說已經忘記了吧?”
“怎麼會?”溫沅芷歎口氣,“那畢竟是皇長孫,姑祖母的嫡孫,但記憶也沒多深刻,我那時才四歲,什麼都不懂。”
她的口氣很無奈,江澧蘭靜默,片刻後,道:“聽說皇長孫殿下失蹤時大概七八歲,這個年紀,剛好記事。”
溫沅芷瞪圓了眼睛,狠狠道:“記得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江澧蘭輕笑一聲,道:“郡君真是沒良心,隻怕郡君有一日與我解除婚約,也會轉眼就将我抛諸腦後。”
“當然,”溫沅芷點頭,“咱們就是合作關系,等合作結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都别來煩我。”
江澧蘭忍不住道:“是郡君說要保護我,而非我在糾纏郡君。”
溫沅芷心道,你要是沒有那什麼心結,我壓根不用保護你,嘴上卻驕矜道:“我樂意!”
江澧蘭無奈地搖頭,沉吟道:“因為舊太子的緣故,郡君要将陶宇成交給朝廷,不過,我建議郡君可以先拟折子呈給君上說明情況,将陶宇成再留幾日。”
“為何?”
“試探一下陶宇成背後是否有人。”江澧蘭說道。
其實,很好推測。
溫氏在京都地位超然,安靖侯還在世,君上又是出自麒麟書院,幾位相公對溫氏敬重有佳,朝中應當無人觸碰溫氏的逆鱗,敢舉報溫二叔。
徐禦史雖彈劾,但也是以密旨的形式上呈給君上,幾位大臣隐約知道貪污實情,但無一人出面糾察此事。
足以見得,彈劾溫二叔的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而陶宇成不僅認識九舞鳳钗,而且是直接與溫二叔做交易的人,他的背後,很有可能是受幕後之人指使。
溫沅芷聽後,覺得他分析有道理,“那就再關他幾日,正好,也探一探那位芙蓉姑娘,陶宇成替她辦事,人在回春樓失蹤,她總不會視而不見。”
江澧蘭颔首,“接下來說第二件事。”
溫沅芷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江澧蘭垂下眼眸,沉靜道:“我想向郡君借一筆錢。”
溫沅芷一愣,“你要幹什麼?”
江澧蘭:“郡君既要監視本官,本官再擔任你的幕僚,便有些不合适,還是搬出溫府,另尋住處。”
“借錢?”溫沅芷起先疑惑,蓦然,懊惱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缺錢才來當我幕僚?”
江澧蘭話已經說出口,倒沒先前想借助溫府那般難以啟齒,淡淡“嗯”了一聲。
溫沅芷納悶了,“你回京都時,程樹沒留銀子給你?”
江澧蘭:“他要給,但我沒要多,夠我在客棧歇息五日,等賣了字畫就可以緩過來,結果那日大雨,将字畫都毀了。”
溫沅芷想起來,那日,他确實是淋雨前來,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猜測程樹沒給那麼多錢,大約也是以為他會來投奔她。
“你這性子還真是迂腐,你可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要換做其他男人,早理直氣壯地上門了。”
不知是不是産生錯覺,江澧蘭的目光裡,閃爍着微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