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昨日,葛府壽宴。
天氣陰沉,空氣中水汽氤氲,有下雨的征兆。
李南初早知長平長公主會在葛府動手,于是安排裴昭提前進入京都最大的戲班子。
葛老太君喜歡聽戲,京都各大戲班子,幾乎都請到葛府去唱過。
壽宴這日,京都有頭有臉的命婦都受到邀約參加宴會,葛府從布衣之家跻身世家名門,最是希望能融入他們的圈子,請的必定是京都最大的戲班子。
當侍女打碎酒樽,将酒水灑在李南初的身上,她就知道好戲開始了。
用眼神制止了溫沅芷的幫忙,李南初随侍女前去換衣裳,半道上遇到聞訊而來的徐伊人,徐伊人關心地問了幾句話,侍女乍然見到府裡的二夫人,神色有些緊張,回答得磕磕碰碰。
“奴婢不小心,弄,弄髒了長公主的衣裳,大夫人讓奴婢帶長公主去換洗一身。”
“去我的院子,我屋裡有合适的衣裳。”
“大夫人已經命人備好衣裳,奴婢......”
“既是大伯母已經備好,那你趕緊帶長公主過去。”徐伊人笑容看上去很溫和,“你不要怕,長公主沒生氣,我也就不罰你,好生伺候,再伺候不好,我再要按照家規好好懲戒你。”
侍女緊張地道謝,李南初冷眼看徐伊人,徐伊人笑容不變,從袖口拿出一個香囊,道:“早知長公主不喜酒味,我這裡命人做了香囊,聞之可平心易氣,驅散異味,送給長公主一個。”
李南初看着徐伊人,徐伊人笑容淺淺,回望她的目光,坦坦蕩蕩。
二人心裡都清楚,李南初會吃酒,且從未讨厭過酒氣。
溫沅芷在宮中就喜歡拉着她們一起吃酒,她們的酒量不如溫沅芷,快要醉時,就陪着溫沅芷吃菜,若是讨厭酒氣,溫沅芷也就不會拉着她們一起吃酒了。
李南初接過香囊,放在鼻尖聞了聞,香氣十足,混合着各種香粉,香味雜亂,分辨不出是由哪些材料做成。
她懷疑地看向徐伊人,看着她坦蕩的目光,鬼使神差的,收下了香囊,“好,謝謝二少夫人。”
葛府很大,徐伊人走後,侍女彎彎繞繞走了一會兒,在半道上遇到葛大夫人派去拿衣裳的侍女,兩位侍女将李南初引向後花園的屋子,一名侍女想要上前幫忙,被李南初拒絕,“你們下去吧,我自己換就可以。”
兩名侍女互相看一眼,躬身退下,離開時,将門窗關好。
李南初觀察四周,屋子簡陋,中間立着一張遮光屏風,裡屋的雕花大床格外醒目,她拿起侍女放在桌上的衣裳,正準備換下,一個圓圓的彈丸從衣裳裡掉落下來。
随即,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香氣馥郁甜膩,聞入鼻息後,直竄心底,令人心生暖意。
李南初蹙眉,立刻放下衣裳,一腳将彈丸踢至角落,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扉,露出一條縫隙。
夏風肆意,不一會兒沖散窗邊的氣味。
她不敢走動,隻等裴昭前來。
裴昭在戲班子,戲班子在葛府中院,宴席靠近前院,而這個四周花圃環繞的院子接近後院,她的離席,裴昭定會知道,也一定能找到這裡。
須臾,一人推開大門,來人正是裴昭。
但意外的是,在他身後不遠處,還有徐伊人,她懷裡正抱着一隻毛茸茸的小犬。
李南初撐在窗沿,指着角落裡,低聲道:“小心,那裡有迷煙。”
裴昭臉色突變,目光向前,正瞧見桌上的衣裳,用劍柄挑起衣裳,蓋到彈丸之上,裹着彈丸一起扔到院子裡的魚缸。
徐伊人将小犬放進妙兒懷裡,跑到李南初面前,關切問道:“公主,你沒事吧?”
李南初看着徐伊人,下巴高擡,目光狠辣,“我當然沒事,二少夫人這是希望我有事?”
徐伊人面對李南初的目光,原本關切的眼神頓時一縮,她低頭,聲音微澀,解釋道:“我是循着香囊的氣味找過來的,公主沒事就好,現下不是說話的時候,公主趕緊随妙兒離開,我在這裡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