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合格的暗衛,是唯命是從,是絕對的服從。
李南初最信任的暗衛,必須是最合格的暗衛。
裴昭倏地睜眼,眼底的情誼似乎不再受到克制,頃刻間暴露在李南初面前,如華光日下,鋪天蓋地。
李南初看着他眼裡倒映的自己,下意識地阖下雙目。
裴昭不再克制,将手中輕顫的佳人抱起,放在床上。
芙蓉帳輕輕落下,月色羞人,一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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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秋水夜無眠。
牆角的沙漏在悄無聲息地流淌,這個傍晚對于裴昭來說,分外漫長。
李南初從最初的抵觸,漸漸地适應,最後一點點地,竟然享受到意料之外的快樂。
夏日終于西沉,夜幕開合,窗外的月色透過月白色窗紙,濾進寝屋,在地闆上灑下一抹銀輝。
李南初睜開眼,看着帳頂的牡丹花圈,腦中有一瞬間的恍惚。
室内香氣缭繞,是她一貫喜歡的熏香,混在熏香裡,是久久散不去的奢靡異味,刺激着她的五感,告誡她這裡方才經曆過怎樣一場荒唐。
片刻之後,她微微曲起雙腿,緩解了身體上的酸痛,伸手在旁邊一摸,空無一人。
裴昭穿戴整齊,跪在距離床頭三步遠的地方。
李南初閉上眼,道:“點燈。”
“是。”裴昭起身,将屋内燭火點亮,銀灰月色頃刻被橘黃色燭火驅散,隻留下滿室的昏黃。
裴昭複又跪在床前,李南初緩過最初的一陣後,便發現身體清爽幹淨,身子早被清理過。
她起身,赤腳走在絨毯上,從裴昭的面前走過,去旁邊的架子上拿衣裳。
裴昭想動,卻未動。他的眼前闖過一雙青蔥嫩白的玉足,足尖染着鮮紅的蔻丹,襯得玉足越發的白皙,妖豔,令他不自覺地想起方才的漣漪。
聯想僅僅是一瞬,下一瞬,他聽到李南初冷漠的聲音,道:“來人。”
裴昭抱着李南初回府,驚動了府裡的守衛和管事,還有一些近身伺候的侍女。
公主的虛弱,侍女們盡收眼底,卻不敢私下亂傳。待裴侍衛抱着公主回房後,她們留兩人守在門口,原是等着公主傳喚,竟沒想到,不一會兒裡面傳來異聲。
二人遠離屋檐,心裡都有些慌亂,倏地聽到公主的呼喚,對視一眼,連忙推門進去,屈膝行禮,“公主。”
李南初:“去将管事叫來。”
一人連忙出去傳人,另一人見公主正在穿衣裳,而裴侍衛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連忙走到公主面前,替公主整理好中衣。
不一會兒,管事來了,躬身立在輕紗帷幔後,道:“公主。”
李南初指着裴昭,道:“将他關起來。”
侍女拿着腰帶的手一顫,腰帶墜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
管事一愣,“公主?”
侍女慌忙撿起腰帶,正待給公主系上,公主卻轉了身。
李南初身上挂着外衣,中衣露出雪白的交領,襯得她身姿纖挑,她一揮寬袖,裙擺鋪灑一地,蹲在裴昭面前,伸出一根纖長的玉指,挑起裴昭的下巴,道:“安心地待幾日,等我想好,該怎麼處置你。”
她語氣輕柔,似是兩個時辰前的呢喃,說出來的話語,卻比之前更加冷漠。
裴昭頭又低了幾分,道:“是。”說完,向李南初行禮,然後起身出去。
管事回過神,立刻擔起關押裴昭的責任。李南初站好,任由侍女替她穿好衣裳,此時,屋外電閃雷鳴,大雨如瀑。
管事将裴昭關押好,一道驚雷在天邊炸響,他一個機靈,頓然想起前院還跪着一位貴主,連忙一路小跑,往公主的寝屋跑去。
待到了寝屋,公主已經穿戴整齊,立在廊檐下,靜靜觀雨。
李南初看着檐下的雨簾,腦海中在想裴昭,裴昭是她最合格的暗衛,也是她最滿意的暗衛,但她在想,她不能給他希望。
人的欲望無止盡,今日是她的暗衛,可以衷心護主,明日若是讓他成為她貼身的人,是否還能做到心無旁骛地護主?
他會不會要求更多?
今日過後,她已經離不開裴昭,但她不能給他背主的希望。
她要想好怎麼處置他,讓他更加貼心地為她所用,為她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