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推門進屋,一擡頭,頓時吓一跳,屋裡何時多了個男人?
男人長得十分兇悍,臉上一道長疤更顯兇狠,叫人忍不住哆嗦。
何青咧嘴,故意朝夥計露出邪惡的笑容。
江澧蘭眼神微眯,朝夥計堆笑,安撫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長相鄙陋,不宜示人,但請見諒。”
夥計心道,這哪是鄙陋,放出去簡直吓人。
定是東家怕吓着他們,才讓這人偷偷從後門進來,他們一直守在前院,都沒見過這人進來。
“不礙事,東家,我把碗放在這裡,你記得喝。”說完,不等東家回應,急匆匆離開。
何青走到桌前,端起涼茶一飲而盡,吧唧嘴,道:“你這個位置不錯,以後見你,可比在溫府方便多了。”
江澧蘭道:“京都城門解禁,你應該離開京都了。”
長平長公主府被劫之後,城門緊閉,何青和賊匪一同逃出京都後,半道折返,一個原因是他要穩住江澧蘭,另一原因是要伺機行動。
一旦手劄被長樂長公主交給王相公,他就可以從王府偷出來。
新建的長樂長公主府守衛森嚴,尤其是内院,更是一隻鳥都難以飛進去。反倒是在京都屹立多年的王府,有他的内應,裡應外合,想要偷個東西并非難事。
誰知,長樂長公主并非那麼怯弱,此事反被江澧蘭利用,獻計幼帝,從長樂長公主手中拿到手劄,一石二鳥。
他雖生氣,卻毫無辦法,且因城門緊閉,他開始東躲西藏,直至江澧蘭搬出溫府之後,才躲在這間藥鋪後罩房,今日得以光明正大地現身。
就在朝臣們忙着向君上獻忠時,江澧蘭一直在刑部幫忙,不僅要幫助同僚整合刑部權職,也要查處京都百姓上訴的新案件。
待衆臣完成事宜之後,驟然發現,在這多事之秋,這位不喜言談的刑部郎中竟不知何時入了鄭相公的眼,平日可随朝聽政,又不小心成了君上的近臣。
待仔細查明,此事也很好理解,在滿朝文武皆在向君上澄清自己時,這位江郎中當真是屬于“一身清明,問心無愧”一列,沒有半點家私可藏,怪不得被溫氏看中。
江澧蘭因為問心無愧,所以對于吏部職責對答如流,從容不迫,像是真正為朝廷辦事,為君上分憂。
況且,君上三年前本就偏寵這位狀元郎,眼下不過是入了中樞的眼,名正言順的參與朝政。
是故,京兆府的衙役查到千依坊時,頗給這位君上新晉紅人面子,他的院子,根本不查。
是以,何青在此躲過一劫。
長平長公主三日前離京,葛家已經完全脫離這艘船,京兆尹齊藤倒是還想挂在這根繩上,但已經自身難保了。
自從向君上上呈職責之後,對于百姓投告官府一事便有了明确的規定,凡事京都内殺人放火人口失蹤等大事,一應交由刑部查辦,維護治安等情節較輕的事件交由京兆府協調。
此事一出,京兆府就當将過往京都城内大事的備案錄交由刑部保管,刑部本就在查回春樓女子藏屍案,有了這份備案錄,便查了一下過往回春樓報備的人口失蹤案,這一查,便查出了諸多問題。
齊藤在劫難逃。
京都守備松懈,正是離開京都躲避一段時日的好時機。
何青:“師傅東躲西藏,這就要離開,你不打算請師傅喝一頓?”
江澧蘭淡然道:“囊中羞澀,師傅見諒。”
何青啧了一聲,“燒刀子就可以,要不了幾個錢,你現在接管這偌大的醫館,進項不少,這點銀子還能難倒你?”
江澧蘭:“官場上花銷多,師傅知道的。”
何青瞅着他,驟然道:“當真不跟郡君好了?。”
江澧蘭蹙眉,不語。
何青哂笑一聲,“我說你,矯情矯情也就夠了,還當你是皇長孫殿下呢?再過幾日就是七夕,聽師傅一句勸,上門講和。”
江澧蘭不生氣,也不搭理他。
何青盯着江澧蘭,臉上的笑容漸收,他低估了這個徒弟,隻是入了一趟宮,就叫後續的發展不受控制的走向另一端。
何青長歎,沉聲道:“你長大了,不聽師傅勸導,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不過,千萬别忘記你回京都的目的。”
說完,站起來,道:“我昨日出去一趟,聽說清陽郡君府上去了一位少年,郡君待她十分親厚,你可不要以為這位郡君是尋常女子,再給你來個出其不意,你後悔也晚了。”
江澧蘭眼神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