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很聰明,知道自己被懷疑,立刻選擇坦白,最重要的是,那人說她可以通過溫沅芷來找親人,而眼下溫沅芷的種種試探,是不是表明,她知道自己親人的消息?
安安用熱切的眼神看着溫沅芷。
溫沅芷和江澧蘭對視,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轉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那個人能将安安的身世告訴江澧蘭,想要利用她,必然要先把她引到京都來。此人身居幕後,不僅知曉十七年前的秘密,還能在溫沅芷前往涼州時開始布局,心機不可謂不深。
溫沅芷猜測這幕後之人必然也是江澧蘭的身後之人,還有可能,就是終極大BOSS。
溫沅芷幹咳一聲,道:“既然你沒騙我,我也不罰你,你下去吧,有什麼需要就和府裡說。”
安安眼裡的火苗熄滅,但還是高興道:“謝謝郡君姐姐。”轉頭,有點不好意思地,也想江澧蘭行了個禮。
待人走後,江澧蘭笑道:“你對這小乞丐倒是十分寬容。”
“我對積極向上的人都很寬容。”溫沅芷道:“以後别叫她小乞丐,她的名字叫做安安。”
江澧蘭心中淡淡不虞。
溫沅芷問道:“接下來要怎麼辦?十多年過去,這位朝雲公主是否還活着我們都不知道,宮裡有她的畫像嗎?我派人去找。”
江澧蘭驅散心頭的不快,回答道:“沒有她的畫像,當年高祖攻入京都,皇城經曆一場大火,大魏幾代皇帝的畫像都被焚毀,這位朝雲公主尚未成親,沒有後人在世,我們無法找到她。”
沒有畫像,亦沒有後人在世,也就是說,溫沅芷想要透皮畫骨,也畫不出來。
這就很奇怪了,劇情走到這裡,居然停止了。
“我們來核對一下手中信息吧?或許能從中有新的發現。”溫沅芷提議道,整理案件線索,才最有利于發現蛛絲馬迹。
她召喚出系統,核對信息不僅可以和江澧蘭把細節全部再對一遍,也是向系統彙報當下劇情的走向。
江澧蘭颔首,率先道:“慶王被殺之前,大敗烏孫,令烏孫元氣大傷,所以他趁機勸說皇爺爺叛離大魏,撥亂反正,皇爺爺沒有後顧之憂,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起兵造反,改魏建周。”
溫沅芷随後道:“大周建國初期,國泰民安,君臣、父子皆上下一心,天下百姓安定。就在這時,太子遇見了大魏的朝雲公主,對她一見傾心,并為了她,上谏高祖,保下大魏的舊臣,因太子素來賢明,高祖并未起疑。”
“高祖将大魏剩下的重要官員降職外放,讓官職低微者保留原職,在羲和二年,巫蠱案爆發,高祖發現之後一氣之下,将這些所有舊臣全部斬殺。但又因為太子求情,保下這些舊臣的家屬,高祖于是将這些家屬趕至京都之外,不曾想,前朝舊臣中尚有一個張南山僥幸躲過巫蠱案,救下這些家屬。”
江澧蘭道:“他有事頻繁外出,母親發現異常,稍作留意就知道他在外養了女人,同樣的,此事也未瞞過皇爺爺,他因此失了帝心。”
“等一下,”溫沅芷驟然喊停,問道,“太子妃是何時知道太子養外室的?”
江澧蘭仔細回憶,道:“應該是羲和二年冬。”皇爺爺登基之初,母親和他的關系尚可,到了秋季,父親頻繁外出,每次回來,和母親相處也十分融洽,直至入冬之後,有一次和母親大吵,之後母親就經常暗自垂淚。”
他說道:“當初查封張南山遺物時,留了他一本日志,裡面記錄瑣碎,因為有一些建造心得,徐山留了下來,就存在徐伊人送過來的東西中。”
徐山有了高祖和先帝的信任,行事越發嚴謹,沒有時間再跨越官場研究工部事宜,所以那本日志後面幾頁因封存太久,幾乎黏到一起,是他用刀一點點割開,才看到了關于朝雲公主的隻言片語。
“他的日志中寫過,年關之際,公主驟然離京,決意再不回京。”
“在羲和四年夏,又寫道,公主來信,甚喜,但公主定居颍川,執不歸京。”
溫沅芷說道:“我們來說說這位朝雲公主。”
江澧蘭停頓半響,開口道:“朝雲公主年幼時,事迹很少,最出名的應當是容華長公主當年出嫁和親,遠走烏孫,算着時間,她當時差不多八九歲。”
“容華長公主在烏孫死後,大魏國力漸漸起伏,慶王也是那時候開始受到朝廷帶來的壓制。”
高祖曾經口述慶王戍守邊境的大事,命史官詳記。在那段口述中,分明對這段四年時間,以及之後的五年,做了更為詳細的記錄。
四年之初,正是容華長公主死訊傳回京都不久,五年之初,正是大魏末帝登基之時。
“從徐山的口中得知,這位朝雲公主用了四年時間,在京都立足,扶持親弟上位,随後五年,她繼續身居幕後,把持朝政,最後在慶王殿下大敗烏孫之後,大魏再無外患之時,派人刺殺慶王。”
真是一位謀略深沉的公主,便是溫沅芷,也要贊歎一聲,她眼裡盡是欽佩。
“高祖攻入京都之時,在皇宮中搜到一件不符合魏末帝身量的龍袍,若不是高祖替慶王報仇,當時這位朝雲公主就要自己登基稱帝了,結果,事實就是這麼難料。”
溫沅芷歎息:“她在京都遇到太子時,不知道有沒有認出太子身份。”
江澧蘭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皺着眉頭,兀自冥想。
溫沅芷忽然道:“朝雲公主為何突然離開京都,而且如此憎恨京都?難道是認出了太子身份?新仇舊恨加一起,含恨而逃?”
江澧蘭心不在焉,“不知道,日志中沒說,但應該不是因為巫蠱案,巫蠱案發生在九月,不至于到年關才決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