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完早膳,分頭行事。
左家距離城中較勁,溫沅芷最先到達左家,從馬車上下來,左書年已經在門口等候,二人互相客套一番後,向左府走去。
左府壯麗不似府衙,像是一個空架子,外表豪華壯闊,内裡簡陋單調。
偌大的花廳,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裝飾,沒有名貴字畫古董,亦沒有屏風遮掩,貴在打掃得幹幹淨淨,讓人感到空曠的同時,尚覺得有幾分清爽。
左二被左書年推出來,溫沅芷上前,拱手道:“左家主,不請自來,還請諒解。”
左二常年卧榻,身體已經走形,坐在輪椅上,需要斜靠着才舒服,他這個樣子,别的貴女瞧見都要被吓哭,他微微仰頭,見溫沅芷面色從容,絲毫不見異色,故意怪笑起來。
屋内頓時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喋喋聲,似是地獄之聲從四面八方而來。
溫沅芷蹙眉,心中微感不适,溫臨立在身後,手指用力,緊緊地握住劍柄。
左二笑過後,鬼聲消失,他贊道:“清陽郡君好定力。”
溫沅芷面容含笑:“都說病榻之人,心智受損,精神異于常人,本君今日受教。”
溫沅芷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一言不合,直接開罵,罵的就是你精神失常。
左書年臉色一變,譏諷道:“清陽郡君何出此言?叔父不過常年受病榻之苦,咽喉受損,今日又驟然得知郡君莅臨,尚未服藥便前來相見,這才有失禮之處,沒想到郡君口出惡言,叔父,我看我還是扶您回去,這清陽郡君不見也罷。”
溫沅芷回到位子上坐好,“少家主如此急躁,是擔心我查到你真兇的身份嗎?”
左書年冷哼,“郡君說話可要講憑證,空口白話,我左家可不是任你拿捏的地方。”
溫沅芷對着左二道:“左家主也這樣認為?”
左二雙眼盯着溫沅芷,從方才的試探可以看出此女心性之堅硬,這在其他世家中,都很難在男性子弟中找到的品質,清陽郡君并非隻是一個徒有其表的名号。
左二在心中略一思考,對左書年道:“推我過去。”
左書年臉陰沉着,将輪椅推至主位。
“年輕人喜歡開玩笑,希望郡君不要介意。”左二将方才的“見面禮”一筆帶過,而後道,“郡君說書年殺了人,指的難道是季方?”
溫沅芷反問:“難道還有其他人被殺?”
左二笑了笑,對溫沅芷的态度反而變得寬容起來,沒有計較她的出言不遜,道:“季方身為左家嗣子,無故被殺,我左氏也當關心他的死因,郡君說他是被書年所殺,不知可有證據?”
溫沅芷賣起了關子,“證據我自然是有,不過,我眼下有一個問題,請家主答疑解惑,除非解得好,否則,這證據,本君就直接上呈京都了。”
左書年冷哼,“誰知道你是不是詐我們?”
溫沅芷看着左二,冷笑:“左少主如此有恃無恐,是覺得窦氏一定能保得住你們?”
左書年一震,叔侄二人俱是沉默。
溫沅芷不着急,等着他們思考。
半響,左二沉聲道:“郡君請問。”
溫沅芷問道:“左家主聽說過朝雲公主嗎?”
左二臉色驟變。
雖然,這種變化微乎其微,但還是第一時間讓溫沅芷捕捉到,溫沅芷目光如炬,緊緊地盯着左二,陳述道:“看來是認識了。”
左書年卻一臉莫名,“朝中除了長樂公主和長平公主,還有其他公主?”
他見溫沅芷不回答,目光看向左二,左二解答道:“這位是前朝公主。”
須臾,左二吩咐道:“阿年,去廚房看看我的藥煎了沒有,如果沒有,替我盯着點,那些狗奴才不緊着點,就懶散了。”
這是将他支開,左書年臉頓時沉下來,但左二的吩咐他不得不服從,應了一聲“是,二叔”,轉身出去。
左二目光在窗外略過,溫臨聽到同行細碎的聲音在院外響起,不動聲色地朝溫沅芷靠近一步。
左二道:“郡君想要問什麼?”
溫沅芷開口道:“聽說朝雲公主當年在颍川定居,不知是在何處?”
左二的五感全部調動,關注在溫沅芷身上,心中思索她的真是目的,目光卻輕飄飄地,似是嘲諷,道:“朝雲公主乃是前朝遺孤,當年的确聽聞來過颍川,不過,僅僅是傳聞罷了,高祖在世時,曾派人追殺朝雲公主,我左氏即便在颍川略有一席之地,但也不敢牽涉朝堂大局之事。”
溫沅芷:“這麼說,左家主知道朝雲公主的故居在何處?”
左二失笑:“我已經說過,那些都是傳聞,我并不知道有關朝雲公主的任何事。”
溫沅芷:“那你們是怎麼躲避高祖對朝雲公主的追殺呢?左家主,大家都坦誠一點,否則,這左氏寶藏的事我就瞞不住了。颍川除了裴氏窦氏以外,其他世家應當也都有所耳聞,不知大家分了多少銀子?”
左二沉下臉,“我不知道你說的寶藏,但我奉勸郡君一句,在颍川,少提朝雲公主為妙,否則,招來殺身之禍,也未可知。”